“怎麼?”千重夢輕露貝齒,轉身翩然坐上那秋千,片片白蝶從泛起褶皺的衣袂間飄飛而出,“滅公子莫非是怕這花藤不結實,坐著坐著便掉下去?”
滅滄瀾淡淡挑眉,隻見千重夢輕拍身側道,“客人要是一直站著,我怎好坐著?莫非是滅公子存心不想讓我坐好囉?”
滅滄瀾輕聲苦笑,隻得轉身坐在千重夢身側。坐下一瞬間,隻見那花藤憑空長了數倍,繁花亦是大朵盛開,一片芬芳花海將這對年輕男女圍入中央。
大片柔軟花瓣亦鋪滿地麵,千重夢大方將雙腿放上去,露出一小段雪白的玉膚來,輕輕把弄著那雙魚玉佩歪頭靠在秋千把手上,“滅公子,我倒是想聽聽那青蓮宗覆滅的真相呢。”
這問題來得確是突兀,滅滄瀾還在些微別扭著坐上秋千的感覺,卻是立時目凝寒光轉過頭去,“看千重夢姑娘的形貌,應是不涉紅塵的高潔之人,怎麼對……”
“我對滅公子的一切都有興趣。”千重夢鶯聲打斷,驀然輕掩素口笑了起來,“滅公子,你何必這麼嚴肅?你若是在我這裏修煉,想來也需要些日子,既是如此我們做個朋友有何不好?”
“朋友?”滅滄瀾亦彎起一腿踏上花瓣,手臂搭在膝蓋上輕輕晃動,“姑娘對我這般的邪異之人不抱敵意,反生興趣,倒是讓我有些忐忑了。”
“闖冥界,奪名劍,修邪體,還從那詭秘的滅宗之事中獨身活下來……我怎能不對滅公子你發了興趣?”千重夢幹脆半身靠在那花藤之上,嬌軀輕搖帶動整個秋千輕輕晃起,“呼我全名太過繁瑣,單叫‘姑娘’又顯生硬,你不如稱我為夢姑娘便好。”
好一副與老友交談一般的聲口,讓人不由得順著她的語意而去,倒是要刻意去想才能記起還要懷疑懷疑這突來的善意。滅滄瀾卻是城府一動,轉過一腿彎起膝蓋,與千重夢兩兩相對道,“我隻能說那件事絕對非我所為,而是冥界夢魘道領頭成就的屠殺。此次幫助人界對抗冥界入侵,想來也正好是為我宗門複仇了。”
“這般的一舉兩得,卻總覺有些心酸呢。”千重夢仍是晃動著秋千,與滅滄瀾兩個皆是麵含微笑,一者冷潔如玉,一者邪寒似冰,卻是在這一片花海包圍中共同蕩著一隻秋千,“滅公子,你真的從未動搖過麼?會不會突然懷疑你所做這一切的意義?”
“意義……”滅滄瀾頭靠花藤,目視頭頂那大片繁花,驀然一頂身子麵向千重夢,一雙紅瞳寒冷刺人,“我這副功體的修煉才剛剛開頭,我想建立的江湖霸業連苗頭都未起,夢姑娘說這一切有何意義?一路走來形勢無不逼命,我哪裏還有心思懷疑這些。”
“……好,天命風流說得沒錯。”千重夢頓了頓,纖纖玉指輕輕摩擦著反咬的下唇笑道,“上古邪魔功體的傳承者,怎麼可能是庸碌之人?我這地界給你修煉功體,倒是讓我臉麵生光了呢。”
“能結識夢姑娘這樣的非凡女子,亦是我的榮光。”滅滄瀾輕輕外頭,豎起一隻手指笑道,“這句話不是虛偽。”
“我又不是傻子,怎能聽不出來?”千重夢語中深藏自信,似是一切讚她的言語皆無須懷疑,“滅公子,你可承認你有那麼幾分當我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