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給丫鬟分配工作,端茶倒水、伺候俠客,工作似乎都好得不得了,到了我這裏,那人看了我的那大塊胎記,皺皺眉:“真醜。廚房一個幫手,你去那裏。對了,你還要伺候小姐的狗冬朵,要給它洗澡、梳毛、散步,它讓你幹嘛你就要幹嘛,如果你讓冬朵不痛快,小姐會讓你更不痛快,簡單一句話,冬朵就是你的主子,聽懂了嗎?”
去廚房,我還能接受,但讓狗成為我的主人,我不能接受!
“那個,讓別人伺候小姐的狗吧,我力氣大,我怕一時忍不住掐死它。”我比了一個很掐的手勢,那人道:“你長得這麼醜,還想像她們一樣去前麵照顧大俠?你不想幹,這裏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你幹……”
“我幹!我會像伺候主子一樣伺候小姐的狗,它在我在,它不在我還在……哦不,它不在我也不在!保證將小姐的狗伺候得舒舒服服,分不清男女,找不到南北。”我的手就伸向那人的肩膀。
“你明白最好不過,你捏得很舒服麻。”那人道,我也應道:“當然,這套是我專門給狗發明的按摩方法,是狗就會感到舒服。”
“嗯,是很舒服。”
我徹底無語……
工作與在風化絕代時無異,跑腿、燒火、摘菜,這次還多了一個拔雞毛,將雞泡在熱水裏,我開始狂拔,一隻接著一隻,一直拔到晚上才得以休息,也終於有時間去風家山莊四處走走了。經過廚房的打聽,我大致知道風莊主住在哪裏,可這裏實在太大了,我轉著轉著就不知道方向了。
“哥,這是我今天剛繡好的香囊,我給你戴上。”聽到溫軟的話語,我循著人聲而去,就闖進了一個院子,躲在牆邊探頭進去,就見一房間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女子正低頭給男子係著什麼,男子也低著頭,係好以後女子道:“哥,你喜歡麼?”
男子抬頭露出一張麵具,他答道:“凡是你做的,哥都喜歡。香柔,你一直想見的那個人要來了,開心嗎?”
是他,那日在客棧見過的黑紗男子……
“哥……”香柔羞怯的嗔怪道,“哥,你見到他了?”
“見過了,他說不日就到。香柔,爹和娘想要趁著武林大會將你們的親事定了,你可願意?”男子又問。
“爹爹和姨娘……你們好壞,竟瞞著香柔這麼久!哥,你好壞!”香柔垂著那男子。
“小妹,你到底願不願意嫁給他?你不願意,我可與爹娘說了。”男子故意說道,香柔急忙道:“我願意!”隨即又低頭不再說話。
“你不在乎他曾經娶過別的女子?”男子又說了一句,還是一個二婚?
“我不在乎,他娶別人是身不由己,況且她們都已經死了。哥,你們將來還有事情要做,香柔不想用兒女私情拴住他,隻要他心中有香柔就好。”香柔道。
“香柔,哥也許做不了什麼,可是哥一定會讓你幸福。”男子抱住了香柔,拍著她的肩膀說道。
“在這裏幹什麼?”有刀比在脖子上,我扒著牆一動不敢動說道:“我是府裏新來的丫鬟,我迷路了,大哥,你能不能帶我回去?”
“我看你是來偷聽的。”那人冷森森的說道。
“誰在那裏?”香柔喊了一聲,我就被那人推著進去,這才看清了香柔的容貌,長得很“賢惠“,一張小巧的臉,雙眼皮,眼睛很大,細細的眉毛,藕荷色的衣衫,腰帶環佩,一眼看過去並不是那種刁鑽難伺候的小姐。
黑紗男已經進了房間,我跪在地上:“小姐饒命!我是新來的丫鬟小瓜,在廚房幫忙,方才出來迷了路,不是有意來偷聽,小姐饒命!”
“暮雲,帶她回去吧。”房間裏傳來黑紗男的聲音。
“是,少主,小姐,暮雲告退。”暮雲抓起我的領子就領著我離開,被他送回了丫鬟住的通鋪房間。我躺在床上,想著要不要直接衝出去找暮雲說,我要見風莊主。不過這裏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香柔和她哥說的那個人,還說有許多事情要做,看似也有噱頭。
“冬朵,我們去散步,不許拉屎、不許尿尿,否則我……掐死你。”我摸著我的主子--冬朵--一條很卡拉瓦伊的白色卷毛狗。
“汪汪……”朝我叫喚兩聲,立刻就有人嗬道:“小瓜,照顧好小姐的狗,否則扒了你的皮!”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我搓著手,眼冒綠光,這兩天以後,我快被它折磨瘋了。打不得、罵不得,更傷不得,這狗跟它主子完全是相反的個性,驕橫、目中無人,恨不得讓人想掐死它。冬朵又叫喚兩聲,我猛撲過去,它一躍,撒了花兒跑了。
“醜鬼,還不快去追!前麵都是客人,它要出個意外,你就去給它陪葬!”我被踢了一下,也撒了歡的去追狗。
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武林各派也在陸陸續續的上山,可這兩天並沒有銀貓上山的消息,難道他因為我“殺人”的事情纏住了?亦或者被女人纏住了?我搖搖頭不再想,現在換了一張臉,他就算站在我麵前也不會知道我是誰了。
“冬朵,乖,站住,冬朵!”我在院子裏穿來穿去,冬朵一個勁兒的往前跑,直追得我上氣不接下氣,馬上就要放棄時,卻見冬朵停在了一群人前,再準確去看,是停在一個人的腳下,它在那裏嗅來嗅去。
一身紅衣映入眼簾,剛要衝出口的“冬朵”被咽了下去,怎麼是他?
秦禹墨。
冬朵一直在秦禹墨的腳下轉悠,秦禹墨低身去抱冬朵,冬朵卻跑開了。
“冬朵!”見它又跑了,我連忙追過去,陪著秦禹墨的留著半白胡須的老頭就責怪我道:“怎麼回事!香柔的狗怎麼會跑這裏來了!把它關進屋子裏,別再讓它亂跑!”
“風莊主不必介懷,這狗也著實可愛。”秦禹墨道。
我腳步忽然停下,原來這半白胡子老頭就是風莊主。見我發怔,風莊主又嗬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捉狗。”
“哦,我馬上就去。”我又慌忙去捉狗,又轉身看他們離開,那紅衣在冷冽的風中飛揚,我再次入了神,因為與夢中的景象實在太像了。
下午的時候,我又開始蒿雞毛,手凍得有些冷,以為在俠客住的地方待遇會好些,丫的,原來到哪裏都是資本主義。我奮力地蒿著雞毛,卻在聽到來廚房拿果品的丫鬟的話後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銀公子好美啊,和咱們小姐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好羨慕小姐啊。”打醬油的A丫鬟說。
銀公子……銀貓?心,毫無預兆的跳了一下,他來了?
“嗯,小姐溫婉賢惠,銀公子風流倜儻,正是天賜良緣。”打醬油的B丫鬟說。
天造地設的一對……天賜良緣……
手摁在水中,漸漸麻木,她們說得是什麼意思?
兩個打醬油的丫鬟走了,我的心思也飄遠了,水溫漸漸回升,有個人放下水壺攪了攪,驚呼:“好燙!喂,你怎麼沒感覺,我都給你加了這麼多熱水!”
“嗯?”我才回過神兒來,猛然從水中抽出來手來,疼得我呲牙咧嘴,從凳子上跳起來就往外跑:“啊!”
顧不得手痛,我在院子裏一陣亂找,半晌停下腳步,手上的痛已經漸漸消失,可我不知道自己又在做什麼,我要找銀貓嗎?但我為什麼要找他?我現在換了一張麵具,他已經不認識我了,我也絕不會是南瓜,所以再無瓜葛……
“小瓜,清醒些,你不是南瓜,也不是那個小瓜。”我拍拍腦袋,轉身往回走,剛回到廚房,便有人將我推到香柔的丫鬟多多麵前:“多多,她就是咱們莊裏長得最醜的,我保證沒有男人想看她第二眼。這麼醜的貨,估計也難找出第二個。”
多多圍著我轉了兩圈,又盯著我的臉看了半天,伸出手來就要捏,我捂住臉做驚恐狀:“你,你幹嗎?不要毀我的臉!”
“什麼毀你的臉!白癡!”多多翻白眼道,“真是個傻子!你跟我來。”
“多多姐,你要讓我幹什麼?”我更小心的問,多多沒好氣道:“讓你跟我出來就出來!”
我跟著她出來,多多又跟挑菜一般仔仔細細又將我從頭看到腳,嗤之以鼻道:“你還真醜,你現在在廚房打下手?”
我點頭,多多接著說:“小姐現在安排給你一個輕鬆的活兒,銀公子今日進莊,以後銀公子在山莊裏的日常起居就由你照顧。”
“讓我照顧銀……公子?”心裏咯噔一聲,我問,“他是誰?”
“銀公子是小姐未來的夫婿,你要好生伺候,聽到了嗎?”
多多還一直說著,我似沒聽見一般,原來昨夜他們說得那個人就是他--銀貓。
“我還要伺候冬朵,多多姐還是找別人伺候銀公子吧,而且我長得這麼醜,我怕嚇著銀公子。”我淡聲道。
多多斜睨我一眼:“哼,你還有自知之明。因為你長得醜,我才找你去伺候公子。一般小姐都會陪在公子左右,你不過打掃公子的房間、送茶水果品,剩下的時候你還是照顧冬朵,廚房的事情就不用你做了。”
“我……”我猶豫不決,多多見我如此道:“我什麼我,小姐是主子,你是丫鬟,小姐讓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羅嗦什麼,跟我走!”
多多拽著我往前走,到了一處院子,便瞧見寧管家正在院子徘徊,左望右望。
“寧管家。”多多叫了一聲,寧管家轉過身來:“呦,多多呀。”
“寧管家,山莊近日人多,丫鬟仆役都不夠用,我隻找了她來。她叫小瓜,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手腳麻利。寧管家若有事就可吩咐她去做,小瓜見過寧管家。”多多道。
“小瓜?”寧管家詫異道,我連忙抬起頭傻笑:“嗬嗬。”
寧管家生生被我嚇得後退幾步,差點兒坐在地上,多多扶住了他:“寧管家,你怎麼了?”
“她,她……她怎麼長得這麼醜!”寧管家拍著心口道,“多多,你們怎麼找了這麼一個貨,沒人了嗎?”
多多扶起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寧管家又打量我幾眼,我低著頭不說話,然後聽到寧管家道:“你是亂操心,那麼多女子都不曾入了公子的眼,何況在這山莊裏。小瓜,你叫小瓜?”
我微微抬起頭,遲疑點點頭,小聲應道:“嗯。”
寧管家上下巡視的目光讓我有些忐忑,最終聽到他道:“好吧,公子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就由她照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