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聽說不到一個月就病逝了。就算她活著,也會永遠痛苦,不如死了好。”玉墜揚唇笑了一下,卻笑得很恐怖,不似她一般。真如桀炎所說,他們說我死了,對我來說也這是最好不過的了,這世間真的再也不會有和樂公主。
又呆了一會兒,我才離開玉墜的房間。推開房間,見到床上躺著的人時,我恍了一個神兒。銀貓不知何時回來的,竟躺在我的床上,他明明給自己定了房間的。轉身想走,可鬼使神差的我又回過了頭。
關上門,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銀貓閉合著眼,那張玉瓷般的麵容隻消看一眼便叫人移不開目光。我蹲在床邊托著腮看他,伸手掠過他的睫毛,如柳絮滑過一般。
可是我在做什麼?我瞬間收回手,和他隻在一起僅僅幾天而已,還要被他強吻強抱,我該生氣該發怒,可是……好像沒有。難道我其實很好色,見到這樣的美男,就算被色一下,也覺得自己賺了?那我腦袋一定被驢踢了!
我起身想去找玉墜和她擠一晚,手腕被一拽,我就撲到了某妖孽的身上,他摟著我:“既然摸了我,為何還做賊心虛的想逃?”
“誰,誰摸你了!”我臉紅透了,他笑了笑,手滑向我的麵具:“又想死不承認?剛才做什麼了?”
“我摸了還不行!”我答道,他就抓著我怕被揭麵具的弱點整我。
銀貓抓著我的手朝他的臉伸去,握住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龐,心跳一聲一聲的緩慢下來,熨貼著他的肌膚,初始的緊張被手下緊致的肌膚所代替,我蹭了蹭又捏了捏,銀貓扣手環住我,拉近:“喜不喜歡我這張臉?”
我還捏著他的臉皮,猛然湊近去看,又讓我心髒一窒,仔仔細細從額頭打量到那兩片紅潤的唇,又急忙移開目光:“公子曾說也帶麵具度日,公子長得如此……俊秀,想必見過公子的人都喜歡公子的容貌。”
“我隻問你。”
“我不是南瓜。”我想也沒想的答道,“公子不要再將小瓜當成南瓜,小瓜隻是小瓜,不是南瓜。”
這次,銀貓並沒有反駁,遲疑之際,被子已經飛了過來,依舊環著我,隻說了句:“睡吧。”
“你……”他的反常也讓我反常,沒多久就傳來他的呼吸聲,可我卻睡不著了,他為什麼不反駁呢?
半睡半醒間,一陣涼風襲來,我睜開了眼,就見窗邊立了一個人,窗戶敞開,我嚇得不敢動彈,手摸向床亦沒有銀貓的蹤影,剛要張口喊他,銀貓便縱身飛了出去。我急忙下了床看向窗下,但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他不走正門卻從窗戶而出,是去幹什麼呢?
沒想多久,我就揣著斧子也一腳踏上窗戶,啪啦就跳下去了,一頭紮進了草裏,還好白天看了看下麵有一堆草,要不我肯定會摔得筋骨錯裂。我爬起來,左右去看,也不知銀貓去了哪裏,他會輕功,會不會飛得很遠?
我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心知找到銀貓的機會並不大,但此夜我也無法再入眠。銀貓是銀月山莊的少莊主,武功又極高,他為什麼要帶麵具呢?總的來說,他在我眼中是一個神秘十足的人,不過越神秘的人危險係數也就越高。
也許,我不該說跟他去武林大會,也許我該趁此離開,如果我現在有的龍型戒指和喋血珠是真的,我根本無法保證知道的人會不會要了我的命。
“不要殺我,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猛然間,一個男人的哀求聲傳過來,我刹住了閘,靜靜聽著,便聽到刀刺入身體的聲音,隨之聲音消失在風中,而那聲音離我並不遠,隱約看到有燈燭在地上閃耀。拿出斧子,我朝那亮光走去,人影漸漸拉長,可當我走近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地上躺著一個人,胸口被人刺穿,我膽戰心驚的過去試了一下鼻息,他已經死了。
轉身想跑,腳卻被人拽住:“別,別走!”
“不是我殺的你!”我轉身,就看到那隻拽著我的手,那人想要坐起,我慢慢蹲過去,扶著他,將斧子放在地上:“你,你還活著,我帶你去找大夫!”
“不……不用了,我活不了了。姑娘,麻煩你……你去一趟風家山莊,將這個交給風莊主,告訴他,金家神女卷已經被幽竹教奪去,萬不能讓幽竹教找到……所有的神女卷,天下……必亡。”他哆嗦著將一個令牌給了我,一口氣沒有倒上來便死了。
“喂,喂,你……”我喊道。
“啊!殺,殺人了!”身後忽然有人叫道,轉頭就看到有兩個人癱坐在不遠處,驚恐萬分。
“我沒殺人,他是被別人殺的!”我還扶著他道,一個人連滾帶爬的喊著:“血,血……”,另一個人也爬起來大喊:“殺……殺人了,殺人了!”
我……殺人了?
“別跑,我沒殺人!”可轉眼那兩人不見了蹤影,我嚇得連忙將那人放在地上,提起沾著血跡的斧子一路狂跑,推門進去,店主還在那裏打瞌睡,有幾個人還在那裏喝酒。他們看到我衣服上是血,斧子上也是血,都傻了。
推開門,銀貓還沒有回來,從床下拿出包袱,將斧子別在身後,推開窗戶就想跳下去,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屋子,真的要走嗎?
但我被當成殺人犯了,若被捉去,碰到一個草菅人命的狗官,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況且,那人還要讓我去風家山莊交一樣重要的東西。那人說,集齊神女卷,天下必亡,那也就是個神物,這世間又有幾人對關係天下的神物不感興趣的?銀貓也該是為了喋血珠而去參見武林大會,凡是和權利、天下沾邊的,他又不在乎麼?在風華絕代時便聽說,銀月山莊的妓院、賭館遍布江湖,也可窺其勢力如何,而銀貓也斷然不是隻想做個妓院老板這樣的簡單。
“銀貓,再見。”我摳緊手心,不讓自己再有任何的遲疑,從窗戶跳了下去。
背著包袱跑了一會兒,就看到大道上火把閃爍,我急忙閃到一邊,捕快衙役都出洞了,有個男子在前麵領著:“就在那邊,我還看到了是誰殺的!”
直到那些人跑過去,我還緊緊貼著牆,這麼晚了城門一定關了,隻能等天亮再出去。抱著包袱又跑了許久,我並不知這樣慌張跑出來是對還是錯。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從包袱裏翻出一套衣服換上,又拿出桀炎留給我的麵具,那是兩張不同麵孔的麵具,許是他怕我惹麻煩特意弄了兩張不一樣的麵具。撕下原來的麵具,我又貼上一張,這張沒有雀斑,但有一大塊胎記,占領了有半邊臉三分之一的江山,就像一個鞋拔子長在臉上。
擦幹手上的血跡,將那沾了血的衣服塞到一邊。到了城門口就有許多官兵把守著,昨夜見證我“殺人”的那兩個人也站在城門口看著過往的路人。我拍拍自己的臉,又將斧子拍了拍,昂頭朝前走去,沒有任何懸念,我便輕鬆出了城。
轉身又凝望許久,不知銀貓聽到我“殺人”會是什麼表情,他非普通人,想必官兵也不會為難他,我邁步離開。
走了幾天,才到了風家山腳,風家山莊就在風家山上,山腳下是一個小鎮,因為要開武林大會,來往的人很多,小鎮十分熱鬧。
我一口氣趴在了酒館的桌子上,腳已經疼得走不了一步,小二走到我麵前:“姑娘,您要什麼?”
“給我一壺水,我什麼也不要。”嗓子也渴得冒了煙,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姑娘,您隻要水?一壺水兩文錢,您要喝水先給錢。”小二見我一副落魄的樣子屌著說道。
“一壺水兩文錢,你搶劫啊!”我扶著桌子起來,小二譏笑道:“你連兩文錢都沒有,還想要水喝,滾吧!”
我拿出斧子一斧子撇過去:“你到底給不給?”
“醜八怪,你還想殺人?”那小二居然也會功夫,三下兩下就將我的手擒住,一按我的後背,我就撞到了桌子上,渾身餓得已經沒有力氣了,身上的銀子也都被我花光了。
“竟敢在這裏撒野,看你活得不耐煩了。”小二煞有氣勢的說,“給我滾出去!”
嗖,一塊碎銀子飛了過來,同時響起一個聲音:“銀子,我替她付。”
小二鬆開了我:“算你走運,有人給你付錢,一會兒一壺水就端來。”
我揉著肩膀就見一人頭戴白紗巾帽,一襲白衣,獨自引著酒,我走過去拱手道:“謝公子為我付銀子。”
我一邊歪著頭打量他,難道現在流行帶紗巾帽?遮住他麵目的紗巾很薄,但亦不能看清他的長相。那人端著酒一怔,隨即喝了下去,這才隱約看到了一些,臉並沒有毀容,應該是個正常人。
“姑娘,你的水來了。”小二將一壺水蹲在桌子上,我抓起來就喝,結果燙得我上竄下跳,將壺一把丟掉。我亦抓起白紗男麵前的酒壺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辛辣的味道流經嗓子,丟下酒壺,我又一陣亂跳。
“開……開水!”我唏噓道,“給我白開水,我要白開水!”
又喝了一壺水,舌尖依舊火辣的疼。我坐在麵紗男對麵,還扇著嘴巴,卻看到他的飯菜,一次次的咽著口水:“這位仁兄,我能不能也吃一點兒,隻要一點兒就好。”
麵紗男一直默不作聲,看著我像猴子一樣演著鬧劇,他伸手將碗推過了一些:“給。”
他也長著一雙好看的手,不過銀貓的手更修長些。他見我隻看他的手,他便收了回去。
我低頭開始扒飯,扒完一碗:“仁兄,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我就像那日的玉墜一般狼吞虎咽,很快就累了一大落,吃得我險些撐破肚皮,卻看到他並未動一分,我捂著即將出來的飽嗝:“仁兄,你怎麼不吃?”
我好像吃得太多了,他不要也沒銀子付啊!
“這是兩錠銀子,江湖險惡,你盡快回家吧。”白紗男放下兩錠銀子,起身要走。我拉住他:“敢問仁兄大名?一飯之恩當難抱,仁兄還給我銀子花,還請仁兄告知姓名,他日一定報答。”
“杜元峰。”麵紗男說道。
“杜……”還未說完,杜元峰已經和一老者走了,拿了銀子結了帳,我也找了一家客棧休息。
第二日便前往風家山莊,剛到了第一個門就被人轟了出來,因為我沒有請柬,望了望那山路,至少盤了幾圈,我想借著自己的爛功夫溜進去基本不可能,隻得返回小鎮再做打算,同時也留意著風家山莊的招工情況,又過了一日,正巧聽到風家山莊招幫傭。頂著那張鞋拔子臉,我便去應征。雖然我醜,但憑著自己的力氣、刺繡、唱曲等一係列的技能,我還是榮獲丫鬟工作。下午的時候,我和一些女子便被組織起來帶進了風華山莊,那莊園很大,左看是門右看還是門,門裏繞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