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具被他捏在手裏,活像捏著幾輩子的仇人,鳳目微蹙,說不出的威懾力彌漫周圍。
“這不用你管,我不是你要找的什麼爛南瓜,把麵具還我!”我說著撲過去就搶,銀貓抓著麵具的手一收攏,輕巧躲過了我。
我不死心地再撲了過去,他這次卻沒有躲閃,我兩隻手失控的按向他的肩膀,砰!銀貓便被我按在了床上。
薄如輕紗的帳幔微微搖動,手掌下細膩的肌膚就像火焰一般逐漸火熱起來,銀貓那清亮的眸子,讓人止住呼吸的容顏,讓我也不自覺得屏住了氣息,如中了魔咒一般望著他。
這世間能有這般清麗脫俗的男子也算是罕見了吧,我竟抬手想要去摸他的臉。手停在離他臉不遠的地方,才猛然清醒過來,我要做什麼,我也被美色所惑了嗎?
“我真的不是什麼南瓜。你若喜歡那麵具,送你好了。”我抬手要下床離開,堅決不能再讓自己在這裏呆下去,我真怕自己忍不住要做壞事。
他伸手勾住我的脖頸,往下一摁,我的唇便欺在他的唇上,再碰到柔軟之處,帶給我的依舊是窒息般的感覺,低低的話語從他唇邊流出:“我隻喜歡你,南悠雪。”
欸,怎麼又冒出一個南悠雪,不是南瓜嗎?
我掙紮著要推開他:“銀貓,你別這樣,你真的……”
他的手收緊,登時抱著我飛身一轉,我再次被他壓在身下:“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我是誰,唯獨你不能。”
怔然,唇中就如潮水一般卷進了激流,他似發了瘋一般啃著我的嘴巴,舌尖被他的舌追逐、翻騰的很疼,腦子也開始缺氧,隻得探出舌在他的唇中尋找著氧氣,偏讓這廝更加的發狂,兩隻手被他的手握著,十指相扣,抽不出亦離不開。
終是停下,我大口呼吸著空氣,銀貓的手撫過我的唇,心也被提了起來:“你說,我是誰?”
“銀,銀貓。”我不再固執,若再說不認識他,恐怕真的難逃他的禁錮。
他眼中多了一種色彩,手指停在我的唇上,另一隻手爬上我的臉,揉捏著:“還有呢。”
還有?!
“我認識你,我很早就認識你。”我扯謊道,鬼才很早認識他。
從他臉上折射的光彩越來越多,他又吻住我的唇:“那你是誰?”
“南瓜,我是南瓜,我知道我是南瓜了。”我服服帖帖的說道。
“那我是誰?”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手又滑過我的眼。
丫的,他怎麼又問這個問題!
“你是……你是銀貓啊。”我結巴道,他的手停下,就跟雕塑一般凝神盯著我,讓我以為我和他會不會變成化石的時候,他老人家秀眉一挑:“你又是我什麼人?”
看來他還真喜歡玩文字遊戲,我轉著眼珠子:“那個,我不太記得了,我是你什麼人?”
他摟起我,淺歎一聲:“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可聽清楚了?”
“我是你娘子?”我問道,又試了試掙脫,還是掙脫不開,繼續虛以逶迤。
“嗯,你是我的娘子,今生今世唯一的娘子。”他擁緊了我,“我知道你沒死,你會等著我去找你,可老天爺還是厚愛於我,又將你送到了我身邊。就算我此生一無所有,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心有一刹那的感動,可是,我不是南瓜。
“公子……”徐管家在外說道,“公子,我有事求見。”
“有人找你!”我立刻如釋重負,巴望著他快點兒離開,我也要收拾包袱走人。
“有人找我,你便想要趁機離開,是麼?”他似乎馬上就知道了我想法,也許我表現得太突出了?
他輕輕一點,我就動彈不得,他又不知從哪裏拿出我的麵具,在我的錯愕之中,他捏起那麵具貼在我的臉上,動作比我自己貼得還要嫻熟,他的手蹭過我的假麵具,將我放在床上又蓋上被子:“等我回來。”
他拉開門離開,徐管家正探頭往裏看,門又被關上,我欲哭無淚。渾身上下隻有眼能活動。我試著衝破穴道,可我半點兒內力都沒有。看那天色應該已經是第二天了,想起玉墜說得和我不見不散,不曉得她等我多久。
躺在床上,我漸漸開始發困,不知不覺便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大亮,我用手拍了拍嘴巴打了個哈欠,卻瞬間怔住,望著自己能動的手,蹭的坐起,活動活動手臂,又活動活動腳,我竟解穴了!我又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斧子,插在腰間拉開門便出來了。
“呦,快看,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真納悶,公子怎麼會看上一個那麼醜的砍柴女!傾城姐,我們可真為你不值啊。”走廊裏,甲女酸不溜秋地說道。
“我也納悶啊,公子怎麼會喜歡一個醜八怪,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真不知道公子看上了她什麼,你們看她的臉,讓人好想吐啊。”乙女攥著手帕繼續說道。
關上門,我轉身朝自己住的房間而去。
“站住!”傾城一聲尖喝,就衝到我麵前,“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從公子的房間走出來!”
她揚手就打,我拿出斧劈向她的脖子:“看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斧子快。”
傾城嚇得後退幾步,我收回斧子:“做女人做到你這麼變態,有男人會喜歡你那才叫怪,讓開!”
傾城在後麵狂叫:“你別得意,公子一定不會喜歡你!”
回到房間,我背上包袱跨出門就走,一邊想著去找玉墜一起去風家山莊參加武林大會。
剛打開了門,包袱就被人拽住:“想去哪裏?”
銀貓冷冷的問道,我轉過頭就看見他略低沉的臉,我幹笑了一聲:“公子,我們不要玩了好不好?我絕對不是南瓜,也不是你的娘子。”
他一拽包袱,手便勾住了我的腰,低頭看著那修長的手,如滾雷一般閃過腦海,如夢裏的那雙手一般,給我的也是溫暖與安全。
可是,如果我是南瓜,我為什麼會中毒?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相公,又怎能讓我中那麼多的劇毒?
耳朵上一陣微痛,丫的,他竟低頭咬住了我的耳垂:“再說一句你不是。”
如螞蟻爬過身體,酥酥癢癢,臉也砰的一聲紅了。他雖是低聲淺語,手也並未用力,卻也足以讓我心生畏懼,他側頭看著我,目光流轉,另一手似是沿著我麵具貼合的縫隙滑過,停在某一處:“你是,還是不是?”
“是,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我立刻答道,捉住他的手,生怕他真的當著眾人撕下我的麵具,“公子的眼力這麼好,不會認錯人,可能是我自己記不住了吧。”
銀貓因我的話神色一沉。
“公子,大夫已經來了。”寧管家領著一個背著藥匣子的大夫說道。
他生病了嗎?
銀貓牽著我進了屋,那大夫也進來道:“銀老板,可是給這位姑娘看病?”
“給我看病?”我驚訝道,“可是我沒病啊。”
剛說完,便被銀貓按在了椅子上,握住我右手的手腕放在桌子上,盯著我道:“有勞先生為我內子把脈。”
“內子”二字被他咬得十分清晰,那大夫和寧管家都盯著我看,大夫道:“原來是銀夫人,銀夫人不必驚慌,我隻是替夫人切脈。”
銀夫人,我的身份又升一級,從南瓜到他娘子現在又被人稱為銀夫人,以後會不會又被人稱作孩兒他娘?
那大夫為我切脈,銀貓就立於一側,專注的樣子讓我頭皮發麻,被他捉住了,那下次一定不好溜走了,我又該怎麼辦?
許久,那大夫終於立起,對銀貓道:“夫人氣息調和,身子並無大礙,銀老板可放心。”
銀貓略帶疑問的看向我,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
寧管家帶著那大夫離開,屋子裏也隻剩下我和他,我又被他看得渾身發怵,起身拿著包袱道:“公子,我還要去劈柴,先……先出去了。”
忽然,他從後麵緊緊摟住我,摟得我胸口發緊:“你說你叫小瓜?”
呀,他終於知道我不是南瓜了?可莫名他的聲音讓我的心有些疼,我點頭:“公子,你終於知道我不是南瓜了?還有,你能不能鬆開一點點……”
“你是哪裏人氏,又姓什麼?”他抱得更緊,生怕我飛了似的,熱氣吹在臉龐,我都快成靠紅薯了,心跳也跟著加速,我斷然不想再與鳳國扯上任何關係,猛然想起那日所救的老漢與夫人,好像姓司,便道:“我其實,其實叫司小瓜,我是那個……青鸞國人氏。”
“青鸞國哪裏人?”他又進一步追問。
這個自然我也知曉,順溜得答道:“青鸞國青鸞城,就是青鸞國的都城,公子應該聽過。”
“青鸞城內有一座水鍾,裏麵養著一條龍,你可曾見過?”他有些鋒利的視線射在了我的身上。
青鸞國內竟有真龍,這道未曾聽說過,隻得扯謊:“龍是神的象征,隻有皇親貴族才可能看到,像我這等平常百姓怎能看到,公子莫說笑了。”
“為什麼要叫小瓜?”他目光炯炯,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謊言,我的話語亦有些結巴:“那,那是爹媽起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叫小瓜。”
“你不知,我知。”他甚為肯定的回答,揚手掠過我的發稍,繼續循循善誘的問道,“你說你不大記得一些事情,為何不記得?”
他還是將我當成了南瓜,但這次我並沒有撒謊:“我……失憶了,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又擁著我沉默許久,久到我的肚子終於忍不住抗議,咕嚕一聲,終是打破了這沉默。
“你餓了?”銀貓蔥白的手竟覆上我的肚子,笑容蕩漾開來,比雨晴後出現的陽光更加的攝人心魄,“現在吃飯,可好?”
滿桌子的雞鴨魚肉,我也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銀貓捏著袖子,優雅地給我加了一碗菜,連吃個飯都能這麼的飄忽,若我真的是南瓜,天天吃飯就隻能看他了,那我一定會被餓死,所以我一定不是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