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一部寓意深刻的劇本,創作於1965年,一向被推為索因卡最有代表性的劇作之一,並是他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主要作品。

沃爾·索因卡,當代尼日利亞最負盛名的劇作家、詩人、小說家、評論家和翻譯家。198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成為非洲第一位享有此殊榮的作家。

《路》表現了作家對國家前途與民族命運的一種深刻的思索,以及因為結論悲觀所產生的一種內心的焦慮。

劇情主要描寫一個發生在“車禍商店”周圍的荒誕故事。教堂的晨鍾驚醒了昏睡中的客車售票員沙姆遜、司機科托奴、薩魯比和一個名叫穆拉諾的仆人,他們像往常一樣開始一天的謀生活動。車禍商店的老板是個被稱為“教授”的神秘長者。他曾當過主日學校教師、祈禱儀式的主持人等,現在經營車毀人亡的汽車配件和偽造的駕駛執照。無票可售的沙姆遜和無駕駛執照的薩魯比以惡作劇的方式搞亂“車禍商店”的秩序,使得從車禍現場歸來的“教授”誤以為別人的處所而離去。不久鎮長來這裏秘密雇用以“東京油子”為首的流氓為他的黨派效力,而“東京油子”也立即用剛從鎮長手中得到的海洛因賄賂警察。

“教授”在這裏繼續從事尋找《聖經》的工作。在科托奴的詢問下,“教授”講述了仆人穆拉諾的往事。原來他是個被肇事車輛撞傷後棄之不管的人,“教授”發現後將他救助,並照料他恢複健康。穆拉諾雖然肢體傷殘,但在“教授”心目中卻是個道德高尚的聖徒和永恒真理的衛士,也是可以幫助他自己尋找和發掘《聖經》的助手和橋梁。科托奴不顧“教授”勸說,不願再開車,原因在於對車禍的恐懼。原來早年其父死於車禍,其好友、一個緬甸中士也在車禍中喪生,而前些天又親眼目睹了一起慘痛的交通事故,自己也險些翻下橋頭。此外,他心裏還隱藏著一樁心事,即司機節那天,他駕車遇到一個戴麵具的車禍遇難者,為了避免嫌疑,隻好將其藏在卡車擋板下,逃之夭夭。當警察搜查時,遇難者不知去向,隻留下一個奧貢神的假麵具。後來警察“愛找碴的喬”在調查汽車節汽車肇事一案時,在“車禍商店”發現了受害者所戴的假麵具,眾人又將它藏起來。仆人穆拉諾看出被藏在“教授”座椅下的假麵具,竟拿起來若有所思地端詳,“教授”告訴大家,穆拉諾這個呆子身上附有了神靈。

假麵舞會又跳起來,“教授”依然用他對《聖經》及其教義的理解進行說教。舞會的參加者著魔似的越跳越瘋,越舞越狂。與會的“東京油子”看到手下的流氓也加入跳舞者的行列,便大聲喝止,而“教授”則鼓勵人們盡情地跳,於是發生衝突。扭打之中,得到薩魯比幫助的“東京油子”用匕首刺中“教授”,但他本人也被頭戴奧貢神假麵的人摔倒在地。“教授”在彌留之際向眾人說了如下一番話:像路一樣呼吸吧,變成路吧!你們成天做夢,平躺在背信棄義和欺騙榨取上,別人信任你們時,你們就把頭抬得高高的,打擊信任你們的乘客,把他們全部吞掉,或是把他們打死在路上。你們之間為死亡鋪開一條寬闊的床單,它的長度和它經曆的歲月,猶如太陽光一樣,直至變成許多張臉,所有死者投射成一條黑影為止,像路一樣呼吸吧,但願能像大路一樣……

最後,“教授”在挽歌中死去,四周一片黑暗。

創作《路》劇的直接動因是作者有感於尼日利亞公路上頻繁發生的交通事故,但是劇中卻滲透著作者對許多現實問題的哲理性思考。因此《路》劇深刻而富有象征意義。無論是劇情的衍變賡續,人物的對話獨白,還是動作的語言啟示,都表露出作家從人性、人道主義立場出發,對社會所進行的尖銳有力的批評。劇中雖不乏作者對現實的深思,卻很少探討時事性問題,對社會生活內含實質的分析多於再現生活,對於國家與民族問題的關注又多於希望與想象,因此,《路》劇表現出一種警世意義,一種對於未來難以名狀的時代穿透力。

《路》劇上演時,尼日利亞已經獨立5年。祖國獨立之初,索因卡急切回國,渴望投身祖國的建設事業,但是很快他就從企盼百廢俱興、棄舊圖新的狂熱中冷靜下來,並清醒地發現剛獨立的民族國家並未能走上健康發展的道路。國家沒有出現欣欣向榮的可喜景象,反而暴露出各種深刻的社會危機。執政者營私舞弊、肆意妄為,政黨和部落之間紛爭不斷,連連發生衝突。廣大人民貧困潦倒,怨聲載道。獨立不久的國家重新麵臨分崩離析的危險,處處散發著惡濁的腐敗氣息。因此,《路》劇中所展示的不再是獨立初期創作的《森林之舞》中象征著民族獨立、團結與蓬勃向上的狂歡歌舞,而代之以破爛的卡車、崎嶇的道路、不斷的車禍等客觀物象。

《路》劇幕布拉開,出現在觀眾視野中的即是“車身歪斜,輪子短缺”,“車身後部朝向觀眾的四輪卡車”,一派破敗不堪的景象。繼後,卡車又以其豐富的象征意義不斷出現在劇中。有的部件殘缺、車身破損,有的用不配套的零件拚湊而成,有的則是舊車重新塗上漆等等。這些開起來嘎嘎作響的破車常被用來“運窮光蛋”,“運麻風病人”,以及運送許多烏七八糟的東西。它們行駛在高低不平、曲折狹窄的道路上,不僅“散發著腐爛食品和各種垃圾的臭味”,而且前途未卜,恰如其分地表現了尼日利亞廣大人民不知去向何方的一種愚鈍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