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城,那是我哥,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可能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
她要的是確定,容不得一句或許。
良久,顧涼城側開視線,敗下陣來:“在你昏迷的三日裏,搜救隊沒有放棄打撈。”
隻是,水壩高築,水流阻斷,他派出了幾千隻遊艇和船隻,近萬人的打撈隊伍,不停地打撈著。
除了早就被打撈起的阮莘的屍體,整整三日,再一無所獲。
喉嚨滾了滾,剩下的這些話,顧涼城沒有說出口。
可就算不說,向來聰慧如阮軟,又怎會不知他此時話裏隱晦的意思。
“所以,你們找過了,隻是還沒找到對吧?”阮軟抬手胡亂地抹了一下臉,盯著他的眸子裏好像漾起了一抹微光,雖然極弱,好歹是有光的。
顧涼城眸色暗了又暗,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接,才不會傷到這個已經無比虛弱的女孩。
而此時的沉默,已然代表了很多東西。
“還好。”阮軟低下頭,對他的沉默恍然未覺,低聲喃喃道,“隻是沒找到。”
不是抬著他的屍體走到她麵前直接告訴她,啊,那場車禍,你媽媽走了,你哥也沒了。
一室沉寂,他找不到任何的話來安慰這個女孩。
良久。
“不困了麼?”
看了一眼她因為缺水虛弱而幹裂蒼白的嘴唇,顧涼城起身給她倒了溫水,“現在時辰還早,你需要好好休息的。”
“就算睡著了也是會做噩夢的。”嘟囔了一句,阮軟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然而隻抿了幾小口,許是又想起了剛才做的那個噩夢,阮軟驀地抬頭望向他:“顧涼城,你有沒有殺過人?”
顧涼城略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麼問,卻也還是極有耐心地答了:“沒有。”
頓了頓,怕她不信,顧涼城又像模像樣地補充了一句:“我可是知法守法的A國公民。”
他看上去像是那種會隨意動手取人性命的人麼。
若真是想要某個人的命,哪需要他親自動手。
阮軟撇撇嘴,也是一副明顯不信的樣子。
她怎麼記得聽誰說過,你顧公子,才是這A國的法律。
“你跟我哥關係那麼好,那你有沒有見過他殺過人?”阮軟歪頭看著他,如同一個想要糖吃的孩子。
顧涼城一愣:“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看到過啊。”阮軟抿了抿唇,眉眼彎彎沒心沒肺,“雖然哥哥一直不肯讓我碰刀碰槍,也不讓我知道什麼,不過我看到過一次。”
說著低頭握著水杯又抿了好幾口,待水杯見了底,阮軟才看向他。
“那一段時間,我總是看不到他的人影,好不容易看他回家了一趟,就躲在了他車子的後備箱裏準備嚇一嚇他,結果不小心等睡著了。”
“然後,等我醒來從後備箱裏爬出來時,就看到他動手朝一個人的心髒開了一槍,那個人我還認得。”
阮軟在說這些話時甚至是在笑著的,語氣更是波瀾不驚到了極點。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顧涼城隨即從她手裏拿過空水杯:“他沒做錯,有些事,你不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