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火台頂,是一個極度嗜血的世界。
雲笙經曆過與血門的廝殺,浸泡過腥烈的血水,甚至他的噬血藤、躡影弓和紅蝠翼都與血這個字有著莫大的關聯,但眼前的場麵完全顛覆了雲笙對血的認知,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血紅世界。
一潭血水平鋪在聖火台頂,血水懸壁而浮而不滴落一地,而台頂上空已然被染得盡紅。空中嫋著道道血水織成的血綢,血綢四通八達、無孔不入,甚至它能穿過雲笙的毛孔流進雲笙體內。天狼瞳下的景象更為恐怖,一條條血色蝌蚪縱橫流蕩,細細一看,那是一條條孤立的蝌蚪,粗略望去,幾條蝌蚪又融成了一條更大的蝌蚪,這還不算完,更大的蝌蚪再度融合,刹那間雲笙就覺得眼前飄蕩著數條血色巨龍!
血巨龍頃刻幻化,就像一個針囊摔落在地迸濺出無數細針,那空中再度回到之前池塘一般的景象。
台頂的氣氛令人窒息,雲笙身處其間,仿佛整個天地都在飄轉,那疾速擴張又迅速還原的血綢讓雲笙隻覺得墮入了另一個世界。他的大腦開始眩暈,手腳也無法正常使喚,血氣蒙蔽了他的雙眼,血綢穿入了他的心房,很快,他就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融合了。
吱吱……
赤靈細不可聞地低叫了幾聲,那雙本就腥紅的眼此時看起來更加怖人。
雲笙在朦朦朧朧中四顧著,他在追尋著八屠馬的蹤跡,那空中血水的中心是一片深紅,無數光縷在那周圍團娑著,“那就是真神的所在麼?”雲笙這麼想著的時候,忽覺身體輕飄飄的,刹那間就和赤靈一起靠近了那片深紅。
來到深紅周圍之際,雲笙和赤靈已經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他們和那一縷縷紅光一起開始圍著那片深紅瘋轉起來。雲笙早已看不出眼前的深紅裏麵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隻覺得天旋地轉。
雲笙嚐試著祭出武技,卻發現在這一刻他就像處在了冷千峰的噬魂下一樣,所有的武技都無法施展了。雲笙的心底霍然一顫,他記得楊葵曾經說過,任何武道對八屠馬都沒有作用,眼下的情況不正應了楊葵的話麼?
雲笙就像一葉浮萍,那片深紅就像一股颶風,在颶風無匹的引力下,雲笙早已喪失了控製自己的能力,甚至他已失去了知覺。耳畔轟鳴,強風掃頰,雲笙的感官遭到最大限度的轟擊。赤靈依偎在雲笙懷裏,雲笙早已看不清它的樣子,隻是偶爾能聽到陣陣恐慌的驚叫。
“猴子!不怕!”雲笙的口形隨風變換,模模糊糊吼了一句。
聖火台下,同樣蕩起一束紅光,紅光在貼到台壁的一瞬間四散開來,刹那間形成一個碩大的屏障,赤流飆紅發狂掠,胸前亙著一個奇大的武環,那紅光便是這武環發出,隻此一招就把掉下來的人悉數接到了屏障上。
夢蝶的神色顯得有些焦急,摩拳擦掌顯得無措起來,紅霧瘋卷的台頂是她始料未及的,在這樣喧噪的情況下,莫說雨笙隻是一個獸醫道的修煉者,就算上三道的修煉者在這麼遠距離的情況下吹出一個口哨自己也是萬難捕捉。況且,看著空中那駭人的景象,那個沒見過世麵的家夥說不定已經嗚呼了。
“夫人莫急。”赤流飆突然說道,他的聲音很小,小得隻有麵前的夢蝶可以聽到,“你們誰也走不了,神馬足以控製一切。雙元上三道,真是好胚子,自古中原地靈人傑、英豪輩出,看來此話也不全是訛傳啊!”
霎時間,夢蝶從赤流飆的臉上看到一絲猙獰,她忽覺心口一涼,強笑道:“我真不知道族長在說什麼,我相公為你們治病,怎麼聽起來我們還欠下你們什麼似的!”
“嗬嗬嗬!”赤流飆冷冷一笑,“別以為我赤野人對中原一無所知,你二人的口音早已背叛了你們!姑娘是南方人,從這等修為來看應該是玉仙宮的弟子!而那雨笙是北方人,他渾身有著一種大漠的氣息,應該是北漠一帶人氏。你二人自言夫妻,可你們的口音沒有一丁點融合的跡象,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認識他的時間比認識我長不了多久吧!”
夢蝶心中大駭,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粗野的部落竟然有如此心思縝密之人,“可我們真的是為了治馬而來!”
赤流飆笑了笑,說道:“我就是看在這點的份上才讓你們活到現在!這一點你們確實沒有騙我,那小子身上確實有醫道的影子,他的武道最起碼可以吸收醫道的玉石,至於他是不是醫道世家我就不關心了。”
雲笙要是聽到這話肯定笑了。
“千不該萬不該,昨晚上你不該與我打那一場,你們不是一路人,你圖的是我的神馬!”赤流飆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