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丁曉武當場愣怔,“你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庫力克解釋道:“剛才我看到她燒的雞湯,感到十分吃驚,竟是將一段肋骨連脊柱剖成兩半,然後把胸肉劃成數段,這是我們草原鮮卑人燉製手扒羊肉的特別切割方式,自從我來到中原之後,從未見到有人燒肉用這種刀法。屬下因而心疑,但無法以此確定,便特地又用鮮卑語問了她一句。”
“你問的是什麼?”丁曉武問道。
“我問的是看到禿鷲在空中盤旋,你為什麼還不快點把羊羔藏起來?”
丁曉武越發糊塗,“那她是怎麼回答的?”
庫力克卻搖了搖頭道:“她回答什麼不重要,但她無意中回的那句話,卻根本不是鮮卑語,而是匈奴語。”
“什麼?”丁曉武驚奇道:“你是說你問了一句鮮卑語,而她卻用匈奴語對答?”
庫力克還未答話,石夢瑤卻在旁恍然頓悟,猝然道:“我想起來了,庫力克大哥的這句問話,在鮮卑語、匈奴語和羯語這三種語言中發音全部一樣,但答話卻各不相同,所以它是草原上標示各族身份的重要憑證,根據回答,就能判斷出對方所屬的族群。”
說完,她轉向庫力克,一張小嘴驚訝得張成了O形:“難道說,那位玉容姐姐不是漢人,而是一個匈奴胡人?”
庫力克給了一個肯定的點頭,“匈奴語中帶有從喉部擠出來的顫音,外人很難發準,而她卻講得字正腔圓,若沒有環境氛圍,朝夕練習,很難說得那麼貼切。”
石夢瑤越發膛目結舌:“但這又怎麼可能呢?玉榮姐姐既然是丁大哥的貼身丫鬟,自小跟隨,又怎會跑去北方草原加入匈奴部落?”頓了頓,她陡然睜大了眼睛:“難道是玉榮姐姐在撒謊?難道她根本就不是......”
正當她感到愈發難以置信的時候,丁曉武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我想你們是多慮了,玉榮剛才不是提到過嗎,我家裏原先有位鮮卑老仆,教會了她說胡人語言。而從玉容剛才的反應來看,她也並不知道自己學的是哪類胡語,所以錯把匈奴話當做鮮卑話。至於那個燉雞的切法,估計也是出自鮮卑老仆的傳授。而且話說回來,她是匈奴人也好、鮮卑人也好,或是漢人,但對我們並無惡意。始終是熱情大方,關懷備至。或許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才不願亮明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我們也要對其推心置腹、坦誠相待,切莫胡亂猜疑,冤枉了好人。”
庫力克雖然仍是滿腹狐疑,但他覺得不便違拗主人,於是點頭稱是。
石夢瑤卻是悶悶不樂地說道:“丁大哥,對不起。我本想幫你揭開身世之謎,沒想到玉榮姐她......她竟然......”
“玉榮姐是個難得的好人。”丁曉武笑道:“她是我的家人,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別的不說,她的手藝可是絕對出彩,不但能彈得一手好琵琶,更能燒一手好菜。這些天我足吃足喝可沒缺口福,瞧瞧,這臉盤子都愈發大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成肥頭大耳的豬八戒了。”
說完,丁曉武衝著自己的麵容比劃了一下,並鼓起腮幫子,裝成一副大猩猩的樣子,這副怪異滑稽的樣子逗得石夢瑤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