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葉楚青卻是更加糊塗了,看風信子年紀,的確如她所說,十年之前她也不過是個不更事的幼女,哪裏能知曉北方千萬裏外異國他鄉的政局動蕩,縱使是現在,就連楚民都還對十年前的舊事又如霧裏看花一般,又何嚐是從未與楚國交好國的蠻族人?“風姑娘既然不知詳情,那又如何來謀事呢?”
“我隻是要帶一句話給你們的皇帝便可。”風信子眼睛一眨,似是俏皮地笑看向葉楚青,一雙媚眼之上睫毛輕彈,真是風情萬種。
“什麼話?”葉楚青問道。
“這是給你們皇帝老兒的話,不知軍爺你官居何位,卻要比皇帝更先知道麼?”風信子竟是掩嘴而笑,側過臉來看著葉楚青,不知是打趣他,還是譏諷他。
葉楚青哪裏管得了這麼多,隻是繼續逼問道:“那麼,你們蠻族正正經經遣使來我中楚朝上,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便可,何須派你一個女子,這般偷偷摸摸做賊也似。更何況現下你我兩族交戰,你就不怕被當了奸細砍掉腦袋?”
“軍爺此話謬矣,”風信子仍是笑道,“要與你們皇帝打仗的,不是我們神殿裏的人,而這句話,也隻有我們神殿裏的人說出來,皇帝才會相信。”
“也罷,也罷,”葉楚青簡直被繞得糊塗了,不願意再去糾纏這件事情,他一個普普通通,月俸不過三吊錢的大頭兵,哪裏犯得著去操心一個女人要去對他的皇帝司馬玉秀說些什麼,反正這個女人眼下是自己的俘虜,若能從這安奚城生還回到帝都,把這女人上交兵部,自然有的是人去操心這件麻煩事。
當前最要緊的,還是要從風信子口裏問出來蠻子是否還有什麼詭計與安排。“風姑娘,葉楚青道,“你聰慧過人,在下已經領會的到了,隻是,你所說當地我國舊事,於我而言並無意義,姑娘縱使有話要呈我朝聖上,那也得等我們有命回到帝都才行。
隻是眼下,”葉楚青一頓,看看那女子的表情,卻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像是對葉楚青絞盡腦汁思索去如何應話的樣子很有興趣,“隻是眼下,我軍情勢危急,姑娘若是真有誠意要與我軍做朋友,還請告訴在下這安奚城,我軍是守得,還是守不得?”
“如何守不得?”風信子訝異道,“你們百餘人馬,尚且堅守,如今援軍都到了,反而又要說守不得?”
“這……”葉楚青一時語噎,想明白此女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窮目幾十裏看到楚軍的援軍大部被蠻子給消滅了吧。
“莫非,見葉楚青又是一副猶豫表情,風信子已是坐不住了,慌忙中站了起來,卻哪裏還顧得上自己身上的薄毯,葉楚青隻見薄毯滑落,眼前又是滿屋春色,一時間隻覺得血脈賁張,鼻息都變得粗重起來;可女子卻哪裏管的上葉楚青的心思,隻是一邊踱步,一邊側頭問道,“莫非是你們援軍碰上了意外?”
女子一語中的,葉楚青心想反正羅炳權兵敗身亡也是既成事實,不管此女是敵是友,此刻她既已猜到大概,那實話實說也無甚大礙,隻是眼前這溫香軟玉,葉楚青看天也不是,看地也不是,隻能手舞足蹈左顧右盼,活脫脫像個猴子也似,最後隻得背過身去苦笑道:“姑娘還是請先穿上衣物罷,我們確是遇上了意外,而且這意外,實在是大得出奇……”
葉楚青說著,還尋思風信子會不會再拿自己打趣,卻聽身後已經是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心中長舒一口氣,且不管如何,至少等此女穿戴整齊,自己也總算不再怕被人看見而落下一個流氓的名聲。
“葉大哥,”女子聲音有板有眼,已經是嚴肅至極,更對葉楚青改了稱呼,“恐怕事情比我想的已經要複雜得多,葉大哥若信得過小女,還請葉大哥即刻帶我去見你們的將軍。”
葉楚青一聽,心下吃驚,一轉身便已回過頭來,心中剛要喊不妙,卻發現此女確實是衣冠整齊了,方才放心道:“現在夜深,在下也隻是因為心中焦慮,這才唐突來打擾風姑娘許久,姑娘沒有見怪,甚是感激。隻是我家將軍才經激戰,甚是疲憊,此時恐正在歇息,不如我先告辭,姑娘也先請休息,等天亮後我請咱將軍來見姑娘便是。”
“激戰?”風信子臉上表情卻已不是驚訝,而是焦急。
“實不相瞞……”葉楚青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我家將軍與援軍相合,今日出城去尋你族軍隊,卻中了埋伏,我軍折損大半,我家將軍雖萬幸回來,但也受了些傷……”
“不行!”風信子花容失色,說話卻是斬釘截鐵,“帶我去見他!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