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吧。”葉楚青伸手朝女祭司一擺,冷聲道。
女祭司卻是微微一笑,收起短刀,交到了葉楚青的手上,然後抬起頭來,走向楚軍陣中,“艾琳,你可以叫我艾琳,”她頭也不回地向葉楚青道。
眾軍收拾妥當,打算在這山頭暫且歇上一夜,既然女祭司已經尋到,他們也沒有繼續往南的理由,畢竟整個中楚南疆現在已經淪為蠻軍的地盤,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下一次遇見的,是如這次一樣的蠻族民夫,還是凶神惡煞的蠻族軍隊。
中楚的士兵不怕死,但卻也沒有必要白白的送死,隻待今夜葉楚青將想要知道的從女祭司口中給問出來,他們便好回師往北而去,若是再加緊行軍,或許還能在去向帝都的半道上追上唐煜等人,銅丘軍的最後這點血脈,終究還是要歸於一處比較好。
想著馬上就能回家了,長刀軍眾士卒的心情似乎也是一掃往日陰霾,變得好轉了起來,雖然仍舊不敢在山上點燃營火,但卻也拿出了最後一點酒肉飽食了一頓,除了葉楚青與何挺進等少數人負責當夜的巡防外,其他人便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葉楚青帶了幾名士卒將山頂周圍巡視了一通,安排好了明暗崗哨,便囑咐其餘人手輪換著休息,自己便往女祭司處走去。
他們白日裏從山下上來,峽穀兩端方圓十餘裏內,俱沒有發現蠻軍蹤跡,那些蠻族民夫臨近傍晚才從山上下去,葉楚青相信他們應當不至於在短時間內能找到其他蠻軍,即使他們心中真的篤定要來營救這名喚作艾琳的女祭司,那也隻得自己回來,隻不過他們離開時早已被楚軍扣下了所有兵器,再加上長刀軍身處高地易守難攻,葉楚青相信憑這樣一支烏合之眾,是沒有可能對精銳的長刀軍造成什麼威脅的。
女祭司身懷武藝,此前便暗算了葉楚青帶入蠻營中的三名好手,這番即使她被楚軍所製,葉楚青卻也不敢大意,不僅早囑咐了人將其手腳全都捆縛起來,更是安排了兩個小隊的長刀軍輪番監視,但憑有一點輕舉妄動,便要厲聲喝止。
軍士們曉得這女子便是間接殺害謝意與其他幾名弟兄的凶手,心中自然不敢怠慢,更何況他們在銅丘城內本就結義,情義相比普通袍澤更是深了不少,若說對待那些蠻族平民時心中還有不忍,但是麵對這個女祭司,縱使是對其以身犯險心懷敬畏,但是胸中的怒火與滿滿的敵意卻是未曾少得半分。
見到葉楚青來,幾名軍士行了一禮,瞪了眼被縛住的艾琳,這才往前走出幾步,給葉楚青騰出問話的空間來,他們對葉楚青的身手可是充滿了信心,縱使這個女子再為潑辣,但無論如何也應當敵不過葉楚青與他手中的斬馬刀罷?
葉楚青走近身來,看向艾琳,隻見這女祭司一身白衣,沐著月光,纖纖柳腰竟也顯得格外柔弱起來,再看其鵝蛋小臉,睫毛彎彎,明眸皓齒,楚楚動人,葉楚青心中一動,暗道這神廟的月女果然一個個非同常人,此前襲營時尚且沒太注意這艾琳的相貌,如今看來,論姿色嫵媚,恐怕與風信子也相差無幾。
自古蛇蠍莫過婦人心,葉楚青雖然是雛兒一個,卻也多少曉得女人的心思最是難猜,更何況這艾琳此前便誆騙自己中了圈套,還白白搭上謝意的性命,若是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來,說不定便要被這媚術奪去心魄,葉楚青咽了口唾沫,晃了晃腦袋,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問向艾琳道:
“姑娘,我已如約放了你的族人,更是冒了巨大的風險,作為交易,你至少也應當表示一番誠意了吧?”
艾琳聽了,輕歎道:“將軍也當真是心急,也罷,如今我軍大敗,就連鐵狼團也來了,蠻王的算盤恐怕已經落空,告訴你便也無妨了……”
這女子沒頭沒腦說了這麼一句,葉楚青卻是大半都沒聽懂,忙不迭問道:“慢著,你說的鐵狼團是何人?蠻王又有什麼計劃?”
艾琳看了看葉楚青,冷笑一聲,道:“將軍可知此前放走我的那些族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平民百姓麼?”
葉楚青點點頭道:“他們武技生疏,隊伍鬆散,我看得出來。”
“那將軍以為,我族號稱帶甲三十萬,卻為何要將這些未經訓練的普通百姓推上你們中楚戰場?”艾琳繼續反問道。
“這……”葉楚青啞口無言,這個問題他在心中疑惑已久,卻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我族內亂,被迫北上,其間種種惡果,卻還是你們楚人種下的果啊……”艾琳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