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秘洞(1 / 2)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守夜的內監一個個屏聲斂氣不敢說話,而在暗夜無人之處,更是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的錦衣衛。而此刻,年少的皇帝正用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手中的奏折,“真是有趣,泉方,你過來看看……秦王竟然要收泰山五百裏為自己的湯沐邑。”

原本在另一邊替帝王整理奏折的男子手一抖,幾乎不敢置信地接過趙雍遞過來的奏章翻了幾下,“秦王真是好大的膽子!”

忠心耿耿的臣子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隨即而來的便是憤怒。泰山自古以來便是皇帝封禪之地,泰山周圍五百裏是天子之所,秦王竟然這樣大膽,實在是僭越了身為臣子的本分!

“秦王僭越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泉方你又何必這麼生氣。”皇帝緩緩笑了起來,倒是比自己的臣子鎮定不少。

泉方卻並沒有息怒,神色越發激昂起來,“皇上,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秦王此舉分明是垂涎帝位,泰山是天子之所,皇上怎麼能不放在心上?”

他自幼便是跟在趙雍身邊的,忠心耿耿,說話便沒有了顧忌,趙雍明白泉方心意,隻是對他搖了搖頭,“那些都是繁文縟節罷了,隻是朕一直不明白,皇叔這幾年雖然僭越,但從來不會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你不妨猜猜看,是什麼事,讓他有了這麼大的胃口?”

“秦王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僭越之事做的還少麼,他出入乘五龍車輦,身上穿的也是暗黃龍紋長衣,雖然服質依舊比照親王,但即便是親王又怎麼敢穿明黃,那分明是僭越龍袍大罪!”

這樣張狂的一個人,簡直不將皇帝放在眼中,區區泰山五百裏湯沐邑,又算得了什麼!

趙雍似乎覺得脖子有些疼,撤了手懶懶躺在龍椅上,頗有幾分無奈,“我知道泉方是在數落秦王,可是聽在耳裏,倒好像是在說朕無能了。”

泉方的臉色一變,立刻跪倒在了趙雍身前,“臣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恕罪!”

秦王對皇帝再怎麼不遜,也是因為他身為親王,更是當今皇上的叔叔。可是自己又算什麼呢,難道真能仗著與皇帝自小長大的情分,便可以如此張狂放肆麼?

泉方的額頭有冷汗涔涔,一滴滴從眉骨滑落,一雙手陡然從前方伸出來,攙住了他的雙臂用力一抬,“行了,你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不過是空口一說罷了,何必這麼害怕?”泉方抬起頭,便看見趙雍一張俊朗的容顏,微微含笑。

“更何況,也確實是因為朕無能,父皇活著的時候秦王還有所忌憚,如今我登基,乳臭未幹不過是個毫無根基的傀儡帝王,皇叔又怎麼可能會將我放在眼裏呢?”年輕的君王嘴角含著淡淡笑意,然而目光卻複雜,像是一口看不見底的深淵。

順著皇帝的手站起身的臣子微微一怔,心中也忍不住微微歎息:秦王專權,在先帝病重的時候就已經暗中積蓄勢力,而彼時皇帝懵懂無知,根本無心政權。誰知道後來會發生那樣的變故,將原本一心想要做個閑散宗親的趙雍推上了龍位。

“皇上還很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的很,何必說這樣的喪氣話。”泉方親自為趙雍倒了一杯茶水,開水滾燙,將茶香味給逼了出來,他遞到趙雍麵前,沉聲道:“晚來風寒,皇上還請喝一杯熱茶,才不至於心灰意冷。”

看著神色堅毅的臣子,趙雍失笑,順從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茶盞,“我知道了。”小心翼翼啜飲了一口,將原本疲倦神色收斂,強行打起精神來,趙雍緩緩說道:“這封奏折姑且留中不發,皇叔未必是在乎那五百裏湯沐邑的銀子,恐怕是在給我一個下馬威。”

“方才皇上問臣,秦王為何有了這麼大的胃口,膽敢向陛下索要泰山五百裏湯沐邑,恐怕……是因為大神官求雨一事吧。”斟酌著用詞,泉方徐徐說道。除了這件事,他也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趙雍點了點頭,“不錯,大神官祈雨成功,威望在朝野之中又盛了不少。秦王的奏折不過是在威懾我,隻要他願意,天下都不過是他的附庸,更何況是區區泰山。”

隻要有大神官在,秦王的權威就不會消失,反而會變得越發厲害,死死壓製住皇帝的權威。

“但皇上就是皇上,隻要有微臣在一日,就會誓死守住皇上的天下。”泉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瞳中複雜的情緒,然而他的聲音卻斬釘截鐵,帶著一往無前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