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連忙回答道：“聖女竟然還記得，玲兒的確無父無母，是個粗使丫頭。神廟裏的女神官，多半都是貴族人家的小姐，是用不著伺候人的。”
“神女用不著伺候別人，但是如果是來伺候我，應該也不算逾矩吧。”沈思幽好像還是有些不明白，繼續說道：“就像大神官身邊永遠跟著其餘神官一樣，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所有的神女都應該以天皇神女馬首是瞻，對不對？”
“聖女說的沒錯。神官們都以能夠侍奉大神官為榮幸。”玲兒不知道沈思幽究竟想問什麼，隻好一五一十的回答道：“隻是聖女您的身份還未曾確定，所以才指派了奴婢來而已。”
“說的也是，我究竟是不是聖女還不好說，萬一要是個冒牌貨，那伺候我的人隻怕也要跟著倒黴。”沈思幽摸著下巴，慢悠悠的說，“神女們都出身貴家，自然不願意丟人，就算普通的女侍也避之不及，否則我身邊怎麼會隻有你一個人來照顧呢？”
“聖女過謙了。”玲兒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現在聖女已經在西王母宮召來了神跡，自然會有神女和女侍前來覲見，玲兒從外頭進來的時候，都已經看見好多人了呢。”
“你放心，我們兩個也算是相識於微時，就算我如今地位穩固，也一定會讓你在身邊伺候著。”沈思幽將伏在地麵上的玲兒拉了起來，推心置腹的說道：“你方才說你從正門進來，外頭現在還有人麼？”
玲兒連忙道：“神女們差不多都已經散了，據說大神官派了人來，說不要影響聖女休息。”
“大神官體貼入微，我也很是感激。”沈思幽看著眼前一臉誠懇的女子，忽然笑了起來，“你說你是從正門進來的，那麼直接推門不就可以看見我是否歇下了麼？”
“是，是……”玲兒咬了咬嘴唇，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正想出聲辯解，沈思幽卻猛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你要是從後麵庭院裏轉進來的，我倒也無話可說，可是你自己方才也承認了，你是從正門進來的。這我可就想不明白了，你從正門進來，好端端做什麼要拐到後窗，還蹲在窗戶下麵？”
玲兒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過了片刻，她這才咬了咬牙，低聲道：“既然聖女都已經知道了，那麼玲兒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沈思幽搖了搖頭，“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是皇帝派來跟在我身邊的人，因為第一次和泉方大人見麵，似乎就是你引薦的。”
此刻外頭天光正亮，一聲聲的蟬鳴尖銳刺耳，幾乎要刮破人的耳膜。
沈思幽低頭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女子，目光裏陡然有一抹奇特的情緒閃過，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緩緩說道：“聖女說的沒錯，玲兒的確是皇上身邊的人。”
“你這是又在蒙我呢。”因為靠在西王母神殿了一個早上，沈思幽的半邊手臂都快麻木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這才緩緩說道：“我也說了，一開始我真的以為你是皇帝身邊的人，但轉念一想，皇上其實如果有這樣的本事，直接便在我身邊安插眼線，那九黎也算是白當了神廟的神官了。”
玲兒的臉色陡然一變，轉身就想玩門外跑去。她原本還以為沈思幽看不穿自己的身份，但九黎的名字一出，她便知道是隱瞞不下去了。然而玲兒才剛剛跑到門邊，沈思幽已經涼涼的說道：“你現在就這麼一走了之，難道九黎就不會怪罪於你麼？”
玲兒的手停了下來，原本想要推開門扉立刻離去，似乎因為沈思幽這一句反問，她一時間竟然有些遲疑起來。
“九黎要你留在我身邊探聽消息，你現在暴露了身份，再回去找他，豈不是自己找死？”沈思幽緩緩開口道。
玲兒的手輕輕顫抖起來，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沈思幽也猜得出，恐怕方才那句話才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她顫巍巍的關上了門，卻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玲兒也是沒有辦法，大神官說隻要玲兒跟在聖女身邊，玲兒才能有一條活路，否則就會殺了我。”麵色蒼白的女子看著沈思幽，目光裏寫滿了絕望。
“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而且，你並沒有對九黎說實話是不是？”沈思幽也有些不忍，她並不是一個咄咄逼人的女子，隻是時局所迫，有些話實在不得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