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雍咬了咬牙,“如果真的按照秦王所說,此事一旦功成,那麼天下將如何看朕?朕不過是一個秦王手中的傀儡,就連這樣的大事朕都無法做主,而是要處處仰仗秦王!”
“這……”看著趙雍怒不可擋的模樣,孫林福也有幾分犯難,不得不繼續諫言道:“還請皇上息怒,這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皇上登基不久,秦王自從先皇末期便開始接手朝政,根基穩固,難免有功高震主之嫌。在這件事上和秦王爭論一時意氣毫無用處,除非……有更好的法子。”
比起趙雍的氣急敗壞,孫林福作為兩朝老臣,處事自然更加圓滑,隻不過此刻為了照顧皇帝的麵子,隻好直言不諱道,“若是皇上有辦法能夠勝過秦王,自然便在這件事上扳回了一局,否則……老臣為天下蒼生性命為計,還請皇上采納秦王諫言。”
看著年邁的臣子顫顫巍巍的行禮,趙雍心中也不舒服。
他抬一抬手,解釋道:“宰輔所說朕自然明白,隻是朕登基已經三年,實在不願意讓秦王繼續把持朝政,所以說話語氣才壞了些。你放心,朕一定會有辦法,將秦王的意見駁回。”
“皇上有這樣的心意,老臣深感欣慰。”孫林福笑了笑,然而目光卻微微一沉,“隻是還有一件事,老臣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父皇駕崩之前,曾經將朕托付給宰輔,宰輔在我心中便猶如長輩一般,有什麼話,隻說便是。”趙雍對孫林福倒是十分尊敬,一來孫林福兩朝老臣,對朝政十分熟悉,如果不是他,趙雍的帝位也不會坐的這麼穩妥。二來有孫林福在,他德高望重,許多老臣便還持觀望態度,秦王也不敢過於得寸進尺。
孫林福咳嗽了兩聲,目光複雜的看著趙雍,沉聲道:“請恕臣放肆了,皇上已經十七歲了,照理說十五歲便應該成婚。隻不過先帝還在喪期,三年之內不立皇後乃是孝道。皇上也不願意廣選後宮,因此宮中隻有沈家的麗貴妃以及老臣的孫女武莊妃。如今半年已經過去了,後宮子嗣毫無動靜,臣才不得不直言,還請皇上寬恕老臣死罪。”
說罷,孫林福便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金轉冰冷,他年紀已經老邁,這一跪下讓趙雍都嚇了一跳。小陸子體察上意,連忙快步走下去,趙雍果然揚聲道:“宰輔還請快快起身,此事……也要看天意。”
“這是自然,臣自然知道此事但看緣分,隻不過,若是麗貴妃與武莊妃都沒有這樣的福分,那麼就請皇上開始大選秀女,充實後宮。”孫林福被小陸子攙起來,“隻有皇上子嗣綿延,帝位才可保證血脈純淨。秦王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不正是因為後繼的關係麼?!”
孫林福說的話,趙雍並不是不明白,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擺了擺手,這才出身安撫道:“好,此事朕會考慮,宰輔先退下吧。”
“這……”孫林福顯然還想說什麼,不過趙雍卻早已經落荒而逃了。
孫林福不是外人,說的話自然也是為了趙雍好。不過正是因為如此,趙雍反而覺得無力招架。後宮雖然隻有兩位妃嬪,但是已經讓趙雍覺得頭疼了。
這半年來,他其實並沒有真的踏入後宮,既然從來沒有進過後宮,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什麼子嗣的問題了。趙雍做賊心虛,自然是不敢麵對宰輔的詰問,隻留下老者獨自在外歎息搖頭,皇上……還是太過年輕不懂事啊。
孫林福顫顫巍巍除了金殿,他因為身份尊貴與年紀的緣故,因此就在金鑾寶殿外便有一頂小轎在恭候著。然而孫林福微微皺眉,花白的胡子在風中晃動著,他嘴角一揚,卻並沒有往自己的轎子邊走去,而是在轉角處站定,“秦王殿下有事找老臣?”
鈴聲輕揚,沐浴著日光的俊朗男子身姿挺拔,明黃色的長衣和周圍的氣氛幾乎融化在一起。
即便是孫林福,也不禁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人,是否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呢?
對方回過頭來,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道,“孫大人,相請不如偶遇,不妨一起喝一杯如何?”
孫林福眨了眨眼睛,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看著對方俊秀麵孔上掛著的笑容,他擺手道:“秦王殿下正值年輕,自然是精力旺盛,不像是老臣,如今年紀大了,哪裏還敢飲酒。”
“孫大人真是客氣,大人若說自己老了,那麼金殿上的那些大臣們該怎麼想呢?大人寶刀未老,如今依然把持朝政,這一點,便足夠叫年輕人汗顏了。”趙初陽笑了起來,然而嘴角卻有鋒利如刀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