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交通便利外,關於一般市民享用的設備,有隨處可遇的公園,無論如何小的地方,都有花草和種種石像雕刻的點綴,使它具有園林之勝。馬路的廣闊坦平更不必說,像上海的大馬路,在巴黎隨處都是。此外如市辦的浴室,清潔價廉,每人進去買票隻須一個法郎(另給酒錢約二十五生丁),就可使用一條很潔淨的浴巾(肥皂須自帶,臨買票時如買肥皂,五十生丁一小塊),被導入一個小小的浴室裏去洗蓮蓬浴。這種浴室雖有房間數十間,隻樓下櫃台上用一個女售賣員,樓上用一個男子照料,簡便得很。進去洗澡的男的女的都有。記者在巴黎洗的就是這樣簡易低廉的澡,因為我過不起闊老的生活。
當然,如作深一點的觀察,資本主義的社會裏常會拿這樣的小惠來和緩一般人民對於骨子裏還是剝削製度的感覺和痛恨,但比之連小惠都說不上的社會,當然又不同了。
其次是他們社會組織比較地嚴密。每人一生出來就須在警局注冊,領得所謂“身分證”(Carte D"identité),以後每年須換一次,裏麵詳載姓名、住址、父母姓名、本身職業及妻子(如有的話)等等情形,每人都須隨身帶著備查。每人的這種“身分證”都有三份,一份歸管理戶口的總機關保存(大概是內政部),一份歸本人保存,一份是流動的,就存在這個人所在地的警局裏,如遇有遷居,須報告警局在證上填注新址並蓋印。如遇有他往的時候,亦須先往該警局通知,由該警局把這份“身分證”寄往他所新遷的所在地的警局存查。外國人居留法國的,也須領有這種“身分證”。這樣一來,每人的職業及行動,都不能有所隱瞞,作奸犯科當然比較的不容易。在中國戶口的調查還馬馬虎虎,這種更嚴密的什麼“身分證”更不消說了。
不過從另一方麵想來,這種嚴密的辦法,其結果究竟有利有害,也還要看用者為何類人。在極力掙紮維持現有的不合理的社會的統治者,反而可藉這樣嚴密的統治方法來苟延他們的殘喘。但是這是用者的不當,社會的嚴密組織的本身不是無可取的。
1933年9月15日夜,記於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