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不是開始的開始(2 / 2)

但是今天,師父沒死,我卻依然成了我們門派的老大。

之前武當和人在洛陽郊外打起來,我和師父匆匆趕去,結果錢沒弄到,師父卻失蹤了。也就是說,兩個人的江湖,如今隻剩下我一個。

從此,尋找師父,成了我獨自遊曆江湖的一大原因。

……

師父是個瘋老頭。

我在背地裏常常這麼叫他。但偏偏是這麼一個瘋老頭,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視線超過六個時辰,沒有例外過。可是這一次,我隱隱有些不尋常的預感。

因為已經十二個時辰了。

我餓了。

我並不反對師父將我們門派托付給我,但至少,他應該先把財產分一分,一個門派,或多或少都應該留下一些遺產。我清清楚楚地記得,前不久在開封替人算命訛來的十兩官銀,可都還藏在師父的袖子裏呢。

盡管師父可能隻分我一兩二錢,但我不嫌少。

所以,在師父失蹤的第二天,我來到了當地的縣衙。

這片區域受轄於洛陽,但離洛陽城還有那麼一些距離,從那縣衙門前的牌匾我知道,這裏叫做新安縣。記憶中,我一直對官衙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所以這一次也沒有例外,我隻站在縣衙的門外,與接待我的人溝通著。

當然,以我的身份不可能讓知縣來迎接我,在我麵前的,是一個衙役。

這時,西邊的晚霞,有些好看。

“你說的那老人家,叫何名字,何時失的蹤?”衙役問我。

“姓張。昨天夜裏。”

“多大歲數?”

“五十……五十五?算了,五十二歲半。”

我回答他。其實我也不知道師父究竟多大歲數,因為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所以在我的眼中,他似乎就一直是十年前那個蒼老的模樣。五十是我目測得來,而五十五是我的推算,但都不準,於是隻有折了個中。

“你直接說五十多歲不就得了。”

衙役罵我,又問,“那他是何籍貫?可是我洛陽人士?”

“不是。他說他從武當山來,但是又說著遼東的口音。”

“湖廣籍?遼東口音?”

這時,衙役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湖廣人在我河南失了蹤,沒有上頭的指令,我可不敢亂查。還有,那遼東口音的湖廣老頭,怎會來了我洛陽?”

我也開始有些慌了:

“……不清楚。”

“我看你來路也不對。我且問你,你又是哪裏人?官府文牒先拿出來瞧瞧。你那手裏拿的又是什麼東西……呔!你往哪兒跑?!”

衙役說著,而我已經開始撒腿就跑。

夕陽下,我一路飛奔的身影,再也沒有那麼美了。

……

師父說,我是個行走江湖的人。

而江湖,就是三山五嶽、五湖四海。其實說得好聽叫跑江湖,而說不好聽,就叫跑路。試問如果能夠安居樂業,除非年少無知,誰又會情願流浪天涯呢?當然,我也不是兩種中的其中一種,隻是因為,我沒得選。

我也不知道師父屬於哪一種,但十年來,他就是這樣帶著我到處跑。隻是與我不同的是,他沒有官府的文牒,也能來去自如地接受著官差的盤問。我認為這是因為他有一張瘋瘋癲癲的嘴,而恰好,那是我沒有的。

所以,我隻有選擇跑。

由於多年在師父的帶領下幹著坑蒙拐騙的勾當,我沒少這樣死命地跑,所以很自然的,那衙役並沒有跑過我,不知道被落在了哪個後頭。

鎮外,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時才發現,一路追隨我的晚霞消逝,天已經黑了。

我忍著餓,開始四麵環視,想要思考一個能夠弄到食物的辦法。但結果很失望,我隻看到一處牆腳,三個同樣不明來路的少年。

當然,他們跟我不一樣,並沒有挨餓。

因為我看見其中的一個正壓著另一個,兩隻拳頭死命地砸在對方的腦袋上;而還有一個,則在一旁呐喊助威。那被壓住的少年,夜幕下隻覺得他生得白淨,穿的也十分奢貴,但通過經驗我得知,奢貴的人通常都不經打。

沒有多久,我就看見他們停了下來。

而以我多年來分辨死人與傷員的經驗來看,那個白淨少年,在挨了十一個並不算太狠的拳頭之後,已經徹底斷了氣,叫都叫不出來了。

很明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