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信任我的,也許隻是守田一個人而已。
“看不出你還會騎馬了。”
堂中,我吃著衙門準備的早點,先對守田開了一句玩笑。
“那是自然。我當兵的時候就是替咱們百戶長牽馬的,我會牽,當然也會騎了。你還別說,在軍營裏邊,我的確學會了很多東西,很多很多。”
“看得出來。”
“倒是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逃命唄。”
我隨即答了一句,不由覺得有些惆悵。
當年從洛陽逃出來的三個人,周恒如今在漢中幹起了鏢師,要不了多久也會成了佟家的女婿,混得是風生水起;而守田當兵回來,在這遼東做起了捕快,人人敬畏。倒是將他們帶出來的我,卻混得如此的狼狽不堪。
這,卻也是命麼?
“唉!”
守田歎了一句,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即便想幫我也根本無能為力。他是兵,我是賊,若不是當年過命的交情,恐怕我們此刻也不會在一起,這麼吃著早飯聊著天。
心中一番感慨,我隨之正了正色,問起當下的事情:
“你這回去彰武,路上可還順利?”
“還行,那裏本就屬於沈陽府管,咱們的抓捕令管用。”
守田說,他這一回去彰武,也順帶查明了一些事情。
黃百鶴在沈陽也是個人物,至少在明麵裏是個有身份的。偷官銀的事情,本也不該是他會做出來的,一切,隻因彰武縣的知縣太貪婪,拿了他的錢。而依黃百鶴的脾性,又哪裏是個吃虧的主兒,最後才弄了這麼一出。
守田解釋說:
“前個月,黃百鶴在彰武看上一塊地,結果彰武縣從中阻擾,最後不得已花了五萬兩銀子才買到了手。這不,他懷恨在心,又找人偷了回來。”
“……”
聽完,我不禁有些汗顏。
不過,這樣的事情,放在黃百鶴的身上,倒也算不得稀奇了。
“那現在打算如何?”
“所有事情都已經查清,我已經擬好了公文交到知府大人的案上,就等蓋上官印結案抓人了。想必,大人已經在來衙門的路上了。”
“抓誰?”
我又問。
“黃百鶴啊。”
守田回答,“還有那胖子,之前死不招認,然後我用了點手段,他才全都供了出來。人證物證俱在,這回那黃百鶴是不可能跑得脫了。”
“……”
我沒有說話。
隻隱隱覺得,事情,根本不會如守田所願。
不過守田的態度似乎看上去很樂觀,有些捕快破了案後的欣喜,做完的滿臉疲倦之色,也隨著這份欣喜減弱了許多。他兩口吃下一個包子,然後略有踟躕,抿了抿唇,最後卻還是看向了我,帶著一些負罪感。
他對我說:“其實,你是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的吧?”
“知道。”
我短暫沉默,然後沒有隱瞞。
“我相信你不會是跟他們一夥的,可是你知道他們在做的事情是犯罪,卻為何還要幫他們?據我查來,這些年,其實你一直都是在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