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彼得堡
專欄
作者:盧惠龍
彼得堡,是俄羅斯“最歐洲”的城市,她身上兼有沙皇集權的威武和歐洲世界的浮華,可最不可抹去的卻是它不可替代的、深不見底的憂傷,還有普希金、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赫爾岑、恰達耶夫……這些雕刻在曆史上的不朽名字!
你走過世界許多地方,你說,現在最想去的是彼得堡。
你還說,憂傷是生命的底色,誰都無可逃遁。
人們公認,彼得堡是俄羅斯“最歐洲”的城市,她身上兼有沙皇集權的威武和歐洲世界的浮華,可最不可抹去的卻是它不可替代的、深不見底的憂傷,還有,普希金、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赫爾岑、恰達耶夫……這些雕刻在曆史上的不朽名字!
浩蕩的涅瓦河,是彼得堡的母親河,她有太多的經曆和記憶。曆史曾經在這裏驀然轉身,以為這是最後的鬥爭。涅瓦河以及河上的三百多座橋梁,不似威尼斯,勝似威尼斯。河麵遊弋著美麗的綠頸鴨。橋頭石獅嘴裏伸出的鐵索,連綴了開開合合的橋身。到了夜裏,大橋攔腰打開,高大的船隻一一通過。那橋頭的石獅可是中國政府所贈送。
站在涅瓦河橋頭,麵對沙俄專製製度曾經的盛世和淫威,你會思緒紛紛:赫爾岑說過,曆史沒有劇本,曆史永遠不確定。涅瓦河見證了曾經被稱為患精神分裂症的民族,怎樣成為羅馬帝國和拜占庭帝國的繼承人。尼古拉一世認為俄國是人類的希望……可是,俄國在經過了巨大的輝煌之後,又砰然跌入穀底。俄國的成就和他的悲劇一樣強烈。
被美譽為“北方凡爾賽宮”的冬宮,卓爾不群,奢侈高貴,宮裏美妙的雕像無與倫比。記得有一部電影,描寫一個從阿芙樂爾巡洋艦上衝進冬宮的水兵,登上金碧輝煌的樓廊,看見那些美妙而逼真的人體雕像,目瞪口呆,挪不動腳步,他一手提著毛瑟槍,另一隻手伸出去,摩挲那雕像,竟然忘了使命。而今,這艘巡洋艦依然停泊在涅瓦河上,瓦灰色的艦身斑駁滄桑,如飽經風霜的老人在思索曾經的轟轟烈烈和多災多難。
二月、十月的槍炮,完成了一次曆史性轉換。普列漢諾夫卻看到這場革命的另一種陰鬱前景。這時候,德國的共產黨領袖羅莎·盧森堡寫了《論俄國革命》,說:“沒有普選,沒有不受限製的集會和自由、沒有自由意見的交鋒,那麼一切社會生活都會沉默,都會死寂。”蘇維埃執政者沒有接受她的這個判斷,對決了新的集權恐怖。苦果,步步穿越曆史的隧道……人們從索爾仁尼琴那裏窺見了遍布全國的“古拉格群島”。當時的救贖,走向了反麵。沒有外敵入侵、沒有自然災害,鐵血士兵放下武器,民眾戲劇化地勝利,超級大國的坍塌不期而至。坍塌沒有造成災難。啊,我偉大而苦難的鄰邦啊!
在彼得堡,還有那十二月黨人廣場,那彼得大帝的《青銅騎士》,那俯視天下的聖埃撒教堂,那巴洛克式的宮殿,那飄逸的噴泉,哪一項不是一部苦難的詩篇和人民對自由的向往?
1825年12月14日,白雪覆蓋了彼得堡。數千名俄國陸海軍官兵,一路高呼“要求憲法”、“要求民主”! 在元老院廣場,彼得一世銅像旁布成方陣,荷槍實彈,準備戰鬥。尼古拉一世調動軍隊,用大炮轟擊廣場,殺害了聚集在廣場周圍的群眾。元老院廣場上彈痕累累,血跡斑斑,屍橫遍地。著名領袖被判處絞刑,百餘人被流放西伯利亞服苦役。十二月黨人廢除農奴製,實行君主立憲的主張成為泡影。令我感動的還有許多十二月黨人的妻子,自願拋棄優越富足的貴族生活,跟隨丈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