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盯著羅敷的臉看了好半天,眼神從驚豔,到欣賞,又到惋惜,再後來到友善。他說:“你戴這副珍珠耳環真美,要是再配上一條同樣的項鏈會更好看。跟我來。”
說著,他拉起羅敷的手,就像已經認識很久的熟人一樣,領著她就進了院子。
院子不是很大,有燈光,而且非常整潔。周昱把羅敷領到靠裏邊的一間屋子。羅敷進來後,就原地站在了門口。她沒敢跟著往裏走,她不知道周昱想要幹嘛,心裏有些緊張。
周昱徑直走向裏麵的桌子,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緞麵的盒子。又朝她身邊走回來,遞到羅敷的手上。
羅敷接過來盒子,並沒打開。她還沒有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周昱就幫她打開盒子,裏麵果真是一條和她的耳環一樣的珍珠項鏈。周昱取出項鏈,親手幫她戴在脖子上。
羅敷還是一動沒動,仍舊站在那裏。她低垂目光,沒敢看周昱的臉,但她能感覺到,周昱就站在很近的對麵,盯著她在看。
周昱又靠近她一些,就快貼上來了。然後,他停住腳步,站在那兒,又盯著她和項鏈欣賞了好一會兒,像是在端詳著一件藝術品似的,快要把羅敷給看毛了。終於,周昱說話了:
“看,果真是最相配呢!這是正好21顆珠子,明白它的含義嗎?”周昱眉毛一揚,眼神泛波,像是挑逗,又似乎並無輕浮。
羅敷當然明白。21,就是“愛你”的意思唄。但是她沒有回答。
她是暗戀周昱多年,曾經發誓非周昱不嫁。可那是以前,不知道他喜歡別人,而且他這就來迎娶人家小俏了。如今她知道了這些,突然就發現,自己再不能接受這個人了。縱然此刻他離自己這麼近,近得觸手可及,她也不再有那種欲望了。
周昱等了半天,人家羅敷根本沒理會他,他覺得有點兒失望,就又主動開口:“小姑娘,先不告訴你了。自己先慢慢想吧,後會有期。”
說完,周昱就離開了。沒有任何交代。
這人也太奇怪了!把我領到這兒,送了條項鏈,就扔下我不管了。這是什麼地方?我今夜就留在這兒,還是去找師父?可是到哪裏去找師父呢?我和師父在馬場分手後,連句怎麼聯絡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我該怎麼辦呢?
以前心目中的周昱,是個智勇雙全的蓋世英雄。這樣的人,對待女人也該是溫文爾雅、負責任又穩妥的。可眼下見到真人,熱情有餘,浪漫有加,也算是說話舉止都溫和,卻根本辦事不靠譜。
他若是對我沒興趣,我衝撞了他的車隊,他要麼就嚴厲地處罰我,要麼就放過我,這伸手就把我抱上他的馬,然後就大黑夜的帶我來到這麼個僻靜之所,難道沒覺得很不妥嗎?
可他若是對我感興趣,又這麼連句安排都沒有,這麼大晚上的就把我自己孤零零地撂在這兒,又算怎麼回事呢?這人也太不負責任了,簡直是無理!
羅敷又原地站了一會兒,心裏真的開始有些緊張了。黑夜已經降臨,這裏是什麼地方?還有沒有別的人?不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僻靜的院子吧?我該何去何從?
自從和師父連夜逃婚離開廬江郡,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走出來這麼遠了。自己沒有馬,就算回去,可怎麼回呢?再說,大話都說了,還怎麼有臉麵回去?焦仲卿接親撲了個空,說不定得怎麼難為我父母呢?
本以為去了東江,找到周昱,就能攀上高枝,搖身一變勝過劉蘭芝,再把父母接去同享榮華富貴。可沒等到去東江,才到合肥就見到了周昱真人,但是今後的出路也堵死了。人家是來娶小俏的,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和我沒有關係,卻又這麼戲劇性地意外遇到,這又是什麼緣分?
他還送我珍珠項鏈,是看我漂亮嗎?他對我有什麼企圖嗎?反正我是不再幻想嫁給他了。他來娶別人,而且這個人本身,我也改變了印象,和想象中的差得太遠了。不是外表不英俊,而是辦事不靠譜,讓人不舒服。
羅敷無奈地往屋裏走了幾圈,然後沮喪地坐在床中。回想從和周瑜見麵,到他離開的這短短的時間,一切像做夢似的。這人外表風流瀟灑,行事卻輕率浮躁。他竟然第一次見麵就送我項鏈,還要親手給我戴上?
羅敷耳朵上的這副耳環就很值錢。那是她15歲生日時,父親狠了狠心,拿出家裏的不少積蓄,托人從外地買回來的。父親說,等她20歲生日時,再給她配一條同樣的項鏈。
羅敷特別喜歡這對耳環,每天都戴著,不舍得換掉。一心盼著20歲時可以等到這條項鏈。如今她19歲了,這條項鏈就提前來到了她的脖子上,但卻是另外一個男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