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彌漫在黑色海洋的上空,鹹腥味道的海風像針一樣紮進皮膚裏,身體如同浸泡在腐壞的蛋黃裏,完全的閉塞和窒息。時間被堵在粘稠之後慢慢僵硬的回憶的泥土牆上,無法再往前行進的腳步在原地著急亂踏,一點點凹陷下去的濕坑,滲出黑色的水,然後漸漸填滿。
醒來的時候已經能感受到室內的溫度不太涼,她拉開窗簾,正午太過明亮的陽光突然就出現在視界裏,付雛不舒服地立刻閉上眼睛。
門外響起敲門聲,“小雛,醒了沒?”劉年輕輕叩門然後說。
聽到劉年的聲音才意識到現在不是在自己家,更不是在自己的床上,卻在別人家睡到現在才醒,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向左看了看,又向右轉了轉,抿起嘴唇思考應該怎麼跟他說話,然後又想起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心裏迅速涼成一片。
“小雛,早飯放在桌子上了,起來記得吃了哦。”他嚐試著又說了一句。
“……”付雛隨手抓了抓額頭前麵的劉海,打開門本想對他說聲謝謝或者麻煩你了,卻在開門之後看到他的第一眼突然間忘了自己要說的話。她呆愣愣地望著麵前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生,自己的眼神撞進他低下的眼眸,她想自己此時一定很慌亂。
穿著白色短袖T恤的劉年,時時刻刻都給人耳目一新清新特別的感覺,他自然而然地牽起付雛的手腕朝客廳的餐桌走過去。劉年將熱牛奶和雞蛋餅推到付雛麵前說:
“放心吧。早上起來以後我推著我姥姥出去散步的時候跟她說了你的事情,她同意你留下來,希望你能把她當自己姥姥一樣對待,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做。嗬嗬。”劉年抬起手掌覆蓋在對麵女生的頭頂上揉了揉,溫柔而寵溺,接著說,“如果你還是不想回家的話就先在這裏安心住下來,反正你家和我家隔的又不遠,家裏要是有個什麼事我們也方便照應。還有,下午的時候我要出去找一個朋友,就是譚顯。你去麼?”
“誰是譚顯?”付雛像隻溫順乖巧的小貓一邊安靜地吃著眼前的早點,一邊認真地聽著劉年的講話。
“就是上次黎蕞爾生日的時候,抱著一個白色毛絨熊的男生,頭發金色的。不記得了?”
“哦,是他啊。我一直很奇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蕞爾的生日上,是你叫他去的麼,你們認識?”腦海裏迅速浮現出那個金色頭發,神態裏有著慵懶和淺淺滄桑的大男生。付雛抬起頭看著劉年。
“唔……是的。我們很早就認識。唔……他總是聽我談起你說很好奇就想見見你,所以我就趁黎蕞爾生日的機會讓他過來看看,順便和我們一起熱鬧熱鬧,因為,他也總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唔……小雛,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劉年有點猶豫地看了看一直低著頭的女生。他清楚地感受到剛才在提到黎蕞爾的時候她忽然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就像一個僵直的木偶。
“嗯,什麼事啊。”正午的室內溫度,雖然與外麵差距很大,卻也隻是有些微涼。空氣裏回蕩著不知是誰的一聲歎氣。
“生日那天,是譚顯送黎蕞爾回的家。蕞爾割腕以後,也是譚顯送她去的醫院。之後的一個星期她就住在譚顯的出租屋裏,然後她說要走,譚顯問了她是不是要回家,她當時說是,後來就失去了所有消息。我們到處找的時候譚顯也在幫忙。對了,他還特意去了黎蕞爾寄到學校的那張請假條上的醫院地址,不過空手而回。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就是黎蕞爾離開譚顯那裏的時候給譚顯留了很多錢,附帶的紙條上寫的是這是你幫我墊的醫藥費,之後就什麼消息都沒有了。”劉年每一句都說的很遲疑,生怕再牽然出她的任何其他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