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走在這條追逐和尋找的路上,千萬別盲目地相信著未來。因為更多時候,未來呈現的都是幻想,都是假象。
走進辦公室之前三個人還在想著將會迎來班主任怎樣的狂風暴雨,但是嚴新穎隻是平靜地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你們有沒有真正想過你們現在所過的生活?”
三個人很默契地低著頭不說話,接著傳來不同於平常的溫柔的聲音,“一個人一場青春,一場流年,一場盛大的付出和渺小的回報,這就是十八歲之前三年裏發生的所有情節。這裏麵也許會有悲傷、背叛、抽煙喝酒、網絡、遊戲,會有你們這輩人裏津津樂道的所有被認為成熟的東西……”
付雛皺了皺眉,很顯然她並沒有像別的學生一樣一聽見老師軟下來的語調,自己也跟著老師的話在起起落落。一直最討厭和長輩討論關於成長和時光的問題,她認為這些年長者總是拿他們自己的經驗來規範自己這一輩的行為,那些老成和沉重的表情總是讓人感覺倒胃口。
不過老師的第一句話卻讓付雛記了很久。“一個人,一場青春,一場劉年,一場盛大的付出,一些渺小的回報。”她忽然覺得他們這些人在一起的日子已經隱約現出了這些句子的論調,劉年,流年,付雛,付出,渺小,蕞爾。我們每個人的名字是不是正在暗示著什麼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付雛抬起頭仰望天空,後背裏竟是莫名的恐懼,一陣陣地發涼,好像有著什麼躲在人群裏偷窺著自己。這種光天化日之下的害怕,無處可躲,無法逃脫的恐懼。
高考的倒計時已經開始,真正忙碌的人能感覺到時間在從鼻尖上溜過去,又從來回勾勾畫畫的筆尖下細細地遊蕩過去。
所有人開始在白色的牆壁上寫下繁忙的無奈,在課桌上寫下青春誓言,在關係較好的同學的校服上大拉拉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會比過去兩年更早的起床或者更晚的遲到,會比過去更認真地聽進所有任課老師的講課內容,會不那麼珍惜一周隻有兩次的體育課和微機課。不管是學習好的還是排名末尾的都會在書桌上架起小山一樣高的一摞書,同桌之間再也不會輕易因為小事兒鬧得不可開交反而會幫著同桌借忘了帶的課本。
從前不會靜下來十分鍾的課堂,現在不會喧鬧過十分鍾。從前寫滿了板書的黑板一天下來如果老師不說的話一定是沒人管的,現在擦黑板的同學都會大聲地問一句可不可以擦黑板了,因為記筆記的同學即使下了課也會死盯著黑板不放。從前老師巴巴的望著學生交作業,現在是學生巴巴地追著老師將不會的作業題。從前一放學教室裏肯定會在短短幾分鍾內空掉,隻剩下值日生呆呆地在教室裏吸灰,現在不到天黑班裏絕對不會走掉一半的人。
付雛、黎蕞爾和劉年三個人混跡在拚命苦讀的人群裏暈頭轉向,忙得沒有閑暇關注別的事情。日子平靜得像波瀾不驚的水麵,隻一寸方圓的空隙,人卻像循環的單程旅行車次,焦急而輕快地在軌道上來來回回。
高三開學以來,天氣雖然還是像前兩個月一樣熱,降溫也沒有多大的感官感受,但是心裏總覺得沒有放假那段時間燥熱,那段時間熱的好像連呼吸都在淌汗。
從高一付雛和黎蕞爾關係慢慢好起來的時候她們就是同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換過。幾乎從正式上課的那天起,付雛和黎蕞爾的課桌裏都會有一個盒裝的酸奶,那是劉年每天早上給她倆的必備。這兩個女生也會經常轉過身去和他討論數學老師留下的難題,會在男生上課打瞌睡的時候拿筆敲在他頭上提醒他坐直身體好好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