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凝固在掌心的紅色紋路(1 / 2)

據說禿鷹會進行痛苦的自殘,隻為了獲得瀟灑的新生。老師總是教導我們要向一切值得學習的品質來塑造更完美的自我,但我們卻流連在言情小說或者熱門宮廷劇的某一句觸動了自己心靈的台詞上,以為那就是自我最深刻的寫照。

聖誕節的這天,譚顯好不容易將三個釘在書桌前的人生拉硬拽去了街上,在每一個飾品店裏挑選禮物。“我知道你們念書很辛苦,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說再多出來那麼幾個小時,但是也不能隻顧著學習啊,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眼圈黑的跟國家保護動物似的。今天是聖誕節你們就暫時把念書作業考試什麼的放在家裏,我們好好休息休息到處轉轉,放鬆心情……”

黎蕞爾一臉反感的神色,不滿地瞄了譚顯一眼,譚顯很自然地接受然後無視。付雛因為晚上經常通宵學習,視力下降了不少,今天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摘眼鏡,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也不是很樂意地說:“首先,聖誕節不是中國人的傳統節日,它不過是西方來的移民者,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的中國少年青年對待這個節日比國慶節的情緒還要激昂,但是我不喜歡。其次,現在是十二月底,再過上幾十天我們就要進行第一次模擬考試了。最後,我認為相比於放鬆心情還不如讓我在家裏的陽台上抽根煙來的爽快,我從小就不喜歡過任何節日。”

譚顯怔怔地看著付雛,眼淚汪汪的,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圍著黑色圍巾的譚顯低著頭,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劉年在一旁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咱們譚哥什麼時候這麼請過人,他也是一片好心嘛,反正明天星期天隻上半天課,你們倆也好久沒有開開心心地大笑了,不如今天好好玩玩唄,就一天。暫時的告別書本不等於前功盡棄,這麼聰明的孩子明天一定能接上的。嗯?”

劉年習慣性地抬起手揉揉付雛的頭頂,然後輕輕拍了拍黎蕞爾的肩膀。黑色的套頭毛衫在冷藍的天色裏好像散發著熱乎乎的溫度,劉年說話時一直在笑。譚顯在旁邊很配合地揉揉眼睛盡力擠兩滴眼淚,傻乎乎地狂點頭:“就是就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大多數櫥窗上都貼著“聖誕快樂”的溫馨字樣,每一個街的轉角都能聽到耳熟能詳的聖誕歌,書店飾品店裏會特意留出一層櫃台用來放各式各樣的節日賀卡。所有人臉上都是歡喜愉悅的表情,情侶在廣場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擁吻,碩大的聖誕樹上各色小彩燈像星星一樣閃閃爍爍。很多學生三五成群地在這片土地上跑來跑去,在光線稍強的地方兩個或三個人擠在手機的鏡頭前比著V字形手勢裝出可愛的嘴臉,所有燦爛的笑容變成繽紛的煙火消散在夜空裏。

付雛、黎蕞爾、劉年和譚顯擁擠在人群裏,幾個人被旁人歡天喜地般的喜悅感染,也不自覺地揚起唇角。他們在人群裏奮力地行進,終於在早已經停水的噴泉池邊緣坐了下來。

“你們等等啊,我馬上就回來,不要走開哦,人太多我怕找不見你們。”譚顯剛坐下來,又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恍然大悟又神秘莫測地一邊朝遠處跑去一邊回頭說話。

“喂!你去哪兒啊?”劉年豎起右手臂用力地揮舞。每一年的聖誕節這晚都會熱鬧得堪比過年。

“哎,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啊……”黎蕞爾挺起胸兩隻手圈成一個圓放在嘴上,大聲地朝人群裏喊。

“蕞爾,你要堅持,我們要一起堅持下去,走出這座城市,去一個全新的世界。”就算冬天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就算冷的要死付雛也不想穿的太多,顯得很臃腫,自己首先就覺得不舒服,所以她隻是在校服裏穿了一簡單的V字領黑色毛T,她哆嗦著對黎蕞爾說。

劉年看著前方斑斕的不真實的夜色,總感覺即將會失去什麼,眼前的一切,身邊的女生,耳朵裏的聲音,像夢境一樣無法真實地感受。

黎蕞爾碰了碰付雛的肩,朝她揚了揚下巴,“你看劉年。”

付雛轉過頭看著身邊的男生,他逆著光在發呆,沉默的臉與廣場這方空間的快樂氛圍格格不入,“喂,想什麼呢?”她抬起手在男生的眼前晃了晃。

“想我們的高中,總覺得還沒真正做什麼,一眨眼,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時間過的好快。不知道以後,我們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三年……”

以後?那是多麼遙遠和虛幻的詞彙。黎蕞爾不敢接劉年的話,因為她知道自己也許根本就等不到這樣的以後,她看著身邊緊抿了嘴唇的付雛,她縹緲的目光永遠停靠在一處。而付雛,她也不敢接下劉年的話題,她始終不能釋懷母親的事情以及與自己並沒有直接關係的那個簡僅僅的死,對於以後、未來或者將來這樣的想象從來都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她不知道這場奮鬥的終點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在浸人心脾的榕花香裏離散,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太多太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