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很多事發生的時間都是忽然(1 / 2)

我以為我可以一直這樣倔強下去,不服軟,不屑爭取,不肯低下本就不那麼高昂的頭顱。我卻沒做過不這樣以為的以為。

Ever no back 酒吧的老板是個正直慈愛的人。他將譚顯領了回去,報了警,也查明了真相。

事情簡單得俗套。譚顯在酒吧當主管以來,總會得罪一些人。最近一次,有一個貿然來酒吧裏賣大量純K的男人被譚顯發現並當場叫人狠狠打了一頓。不了男人回去告訴了他的老板,老板聽說後大發雷霆,想想自己混了這麼多年如今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動了土,便叫人下了黑手。本來隻是想讓譚顯見見血長長教訓,不了派出去的是幾個十六七的少年,莽撞並且血性裏帶著心狠手辣,出手沒有經驗失了分寸,其中一個少年從譚顯的側腰用尖刀插了進去,似是覺得不夠狠忽然間翻轉刀片,用力直接切出了身體……

送到醫院時,他全身可見皮膚的膚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拚命捏緊他的手腕也難以感受到有生動的跳動。最後的結果,那幾個少年進了少管所,指使的人獲教唆殺人鋃鐺入獄……

之後,世界依舊。

石碑上譚顯淡淡的笑容永遠禁錮在了黑白照片裏麵,酒吧老板站在寒鐵一樣的墓碑前,低沉而憐憫的聲音靜靜沉澱在墓碑後麵那一方狹窄的土地上方。

“譚顯,那些傷害你的人已經抓住了……

“譚顯,你這短短二十年太心酸了,記得再投時投個好人家……

“譚顯,天堂裏沒有光怪陸離的人和所見,如果可以,你要在那裏幸福地生活啊……

“孩子,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說著竟哽咽了聲音。酒吧老板是個四十幾歲的大個子男人,他留著一把黑色毛茸茸的大胡子,看上去十分凶悍,實際上卻是一個憨厚善良的人。

Ever no back 雖然和別的酒吧一樣也做些不光彩的交易,但是總的說來和整條酒吧街裏的其他pub相比已經顯得非常幹淨了。他是看著譚顯一步步走過來,一路上的辛酸和孤寂不是普通少年能夠承受的。譚顯工作的時候極其認真,有時候在財務上也能幫上忙,然而私底下他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孤僻而沉默,像個大孩子。

酒吧老板說他一直以為譚顯能在這條不同於其他光彩和正常的職業路上走出一條健康生活和光明未來的路。可是,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努力的人總被阻擋,奮鬥的人難遇陽光……

他身後的三個年輕學生靜默地站著,眼淚如同前兩天的雪花一樣無聲而痛徹。聖誕節後開始了連續三天的降雪,直到昨天才剛剛雪停。一直濕潤著的眼眶又像漲潮的海岸般柔軟起來,眼淚滴答在雪地上,像火燒一樣飄起淡淡的不知是煙還是霧的氣體。

持續了三個星期的沉默,無論是老師命令的討論還是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三個人之間總是無言以對,整整縈繞著午夜夢醒班驚懼的沉默。

這個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些。付雛被連續降溫的氣候煎熬得實在扛不住了才在校服外麵過上了純白色羽絨外套。上學放學的路上再也不見以前的匆忙但愉快的神采和活躍的背影,好像全世界都被額住了咽喉班的窒息。

譚顯死了。

譚顯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了。

不會再有來自譚顯的短信和電話。

不斷想起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悲傷,他隱藏在氤氳燈光後朦朧的麵孔,夜色裏看不清晰的高大而瘦削的輪廓。

生命如同開在榕花樹上的花,明明看上去是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但你永遠不會知道,在哪一個時刻,在下一秒還是明天的這個時刻,它不變的瑰麗的品紅花墜突然就脫離了樹幹,以最美好的姿態墜下去,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