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仿佛在這所小院中停滯,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仿若從前。回憶的氣息迎麵而來,院中景色如故,與外麵是不一樣的時空……
李洪義,以及後麵進來的皇帝和隱衛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致驚呆了。並非院中有多麼秀麗的風景,新奇的裝飾,而是裏麵的一切都完好如初,仿佛一切從未改變。若說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院中的樹木又長高了許多吧。
皇帝看著這一塵不染的小院,又進去看了看房中保存完好的書籍、刀劍,心道邵安這些年,一個人守著回憶,苦苦支撐,真是太累了。誰人都無法感同身受,看不到,則不知道當事人心中的苦。皇帝此刻才深深意識到,自己的私心,則害了邵安半生悲苦,無可挽回。
張三再次問李洪義:“現在想起點什麼沒?”
“沒有。”李洪義抱著頭,痛苦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沒事,想不起來,我們給你講啊。”張三安慰道。畢竟,李洪義的過去,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參與過。
眾人圍著石桌坐下,大家為了幫李洪義恢複記憶,開始說起舊事……
“聽丁老大說,你是被他抱回來的。你父母什麼都沒有留下,隻有張條子,寫了你的姓名和生辰。”張三先從身世慢慢講起。
隨後,其他人也開始三言兩語的插話,李洪義小時候的醜事被一一道出。而後話題漸漸離正題越來越遠,討論的中心也不再隻圍著李洪義轉,最後變成了隱衛茶話會。
李洪義悲涼的心境漸漸被撫平,他微笑著聽大家胡侃,他一直以為自己失憶之後,和過去全然斷絕,無朋無友,無親無故。卻沒想到時隔多年後,他才發現,其實他的身邊一直都有兄弟相伴,好友相陪。
隱衛們興致勃勃的提起他們快要忘記的初見,聊起他們對彼此記憶模糊的最初印象,當談到當年誰被安王打的最多時,所有人異口同聲說,李四。
李洪義此時也拋卻了離愁別緒,笑道:“你們胡說。別以為我失憶了,就來耍我,我才不信呢。”
眾人發誓說絕對沒騙他,此時皇帝也從屋內出來,如同任何一個慈祥的老人一般,和藹的說道:“當然是你。當年讓你背書,你背了多少天都背不會,氣得朕不知打了你多少頓。”
大家都笑了,李洪輝起來請皇帝上座。眾人又拉著家常,扯到了晉王身上。李洪義這才知道,自己真的和晉王是莫逆之交。
“記得那年,你和老八打架……邵安在旁邊,拉偏架。”皇帝回想起那時,邵安調皮,李洪義老實,兩個人聯手,都敢欺負皇子了。然而時光匆匆,他的八弟,現在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唉,人老了真是可怕,會遺忘很多事,也會想起很多事。”皇帝突然有些落寞,人老了,不該回憶往事,徒添傷感。
而隱衛們此時赫然發現,多年的勞累,也讓皇帝的身體大不如前了。想當年,安王橫刀策馬,威風赫赫,到如今,兩鬢斑白,早生華發。
李洪義:“皇上……”
皇帝擺手,收拾起一時的軟弱,“朕累了,你們繼續吧。”
聖上起駕回宮後,大家又開始鬧開了。李洪義問:“你們怎麼看我弟弟的?”
此話題一開,眾人一陣慨歎,張三先說:“邵安啊,他是我們這裏混的最好的。”
“邵安剛來沒多久,皇上就最器重他了。”李洪輝說道,“雖然我那時候在外麵,沒有見過他,但是從你和皇上口中,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他的名字了。”
“說實話,老二你的兵法是不錯,不過還是比邵安差那麼一點點。”張三調侃完李洪輝,又對李四道,“自從你弟弟來了,老二的第一軍師的稱號不保,最後隻能淪為‘小軍師’了。”
“我弟弟他……兵法很好?”
“那當然了。”張三歎道,“明明也沒見他多努力的看兵書,和我們一起玩耍,卻比我們厲害,你說氣不氣人。當時我們嫉妒他,想整他。可你老護著你弟弟,無從下手啊。”
“後來他怎麼去科考了呢?為什麼他不認我?為什麼你們都要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