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運用踏雲飛步會消耗我不少內力,直到結束那段荒原路程,開始走山路時我才使出這招神奇的步法。
雖說是山路,可這種人跡絕至的地方不可能有路。要想往前行進,全憑雙腿在錯亂而布的石塊間開辟出路線來,不具備腿腳功力的人根本寸步難行。我想宋飛哥要不是被逼到如此絕境,也不會選擇踏入這個石海。
比起腳下艱險的石路來,更使我為難的是紅色木塊的難以尋覓。
顯然在如何放置木塊的問題上,那些黑衣人動足了腦筋。為了使身後的追兵更易發現目標,他們找來許多中等大小的石塊將其壘起,再在石堆的頂部放置一塊帶凹陷的石塊,將紅色木塊放於其中。
不得不說這是不錯的想法,那些石堆在百步遠的地方便已映入我的眼簾。但隨著山路逐漸變得陡峭,要想堆出穩固的石堆顯然成了難事,想必他們也知道那些鬆散的石堆經不起大風吹拂,於是刻意折了半支箭杆插在石堆中央。
等我幸運地發現一處倒塌的石堆時,箭杆已經歪斜著頹躺在石堆的縫隙中,隻露出半截身子。想到他們如此消耗箭支,我心中不禁產生些許得意,這也是山路上唯一的一點快意了。
之後我放棄了尋找箭杆,隻是憑著對方向的大致判斷,運用踏雲飛步急速行進,幸運的是,我並沒有偏離目標。
在山路中行至第三日的下午,我終於發現了一個黑衣人的身影,雖然他處在高處,但由於背對著我,並且正在十分投入地俯視遠處的動靜,無疑給了我可乘之機。須臾工夫,我便運用踏雲飛步從遠處奔至離他僅百步遠的一塊大石後邊。
由於大石背後是一片陡峭地帶,使我足以躲避黑衣人的視線。
現在的情勢無疑對我有利,但我並不急於發動突襲,一來,我需要恢複內力,二來,初至此片陌生地帶,在尚未摸清其他黑衣人的行蹤之前,發動突襲未免過於草率。
我凝神屏息,一炷香的工夫,虧蝕的內力已補至盈滿。我將劍和包袱藏在大石後邊。考慮到紅纓飛刀可能會暴露我的身份,我悄悄將紅纓解下。兩把飛刀被暗藏於我的衣袖中,像是兩條匍匐於草叢中等待出擊的獵狗,就差我的一聲號令。
我隻感覺心髒撲通亂跳,多年來連我自己都未曾見識過宋氏飛刀在實戰中的威力,甚至連一次狩獵的訓練都未曾有過,此時卻仿佛突然被推至此地,懵懵然便拿起飛刀以命相搏。我必須使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稍作平複之後,我心中有了較為穩妥的策略。
正如爺爺所說,飛刀作為一種暗器,要想在明處使用,唯有出其不意,但首先,要盡量爭取到離目標足夠近的距離。此時,麵對如此複雜的情境,我斷不可貿然行事。
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大片凹凸不平的石麵上,泛出明暗交錯的光澤來,不免使人有些雙眼迷離。我把寶劍擱在地上,輕手輕腳地從石塊後走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腳下的石塊並不穩固,沒走幾步,一些小石塊鬆動時的摩擦聲便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那個黑衣人應聲回過頭來。出乎我的意料,黑衣人見到我之後,並未露出凶神惡煞的模樣,與我之前預判的那副凶狠的架勢大相徑庭,在仿佛陷入一種驚惶與迷惑所導致的片刻呆滯之後,立馬露出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像是一個疲乏的夜行者望見燈火一樣兩眼發光,一下子變得精神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