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海尋夢——行走興安嶺(1 / 2)

還是在童年時代,我曾在古詩文中讀到過“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斷句詩。後來,又見到過古人為這句撩人情思的詩,畫出來的一幅水墨畫:畫麵上是一個無人的渡口,一隻小舟被水浪拍打得橫在河邊。記得當我初次看到這幅畫麵時,心裏就狂跳了起來,並在家鄉的田野中,尋找這樣的風景。

我童年生活在冀東山鄉,村南有一條小河潺潺而流。河邊雖然開滿了各色野花,但是因為河水過淺,河麵上看不到一隻捕魚的船舟。因而,在我的童心的聖殿裏,“野渡”那種荒蕪的美麗,一直是盤踞在我心裏的田園詩。多少年過去,我那個夢似乎已經死了。沒有想到的是,在我穿越興安嶺大森林時,它又回光返照般地蘇醒了過來。我希望在這綠色的行程中,能夠對我幹渴的心靈,有個小小的回報。

興安嶺森林裏人煙稀少,但是環繞森林而流的河流卻很多,因而在林海中我詢問司機說:“前邊能看見河流嗎?”小司機沒能理解我的意思,可能是認為我想欣賞大河的風韻,回答我說:“森林裏的河流很多,但都是啞巴;隻有刮風時,它才會唱歌。由於沒有人煙,所以歌兒唱得再好,也沒有聽眾。”我近一步追問說:“咱們遠行的路上,能看見過河的渡口嗎?”他說:“前邊就是一個河渡,我們這輛三菱越野車,還要靠渡船過河呢!”聽了小司機這番描述,我的心田勃然情動,也許在這綠色繈褓之中的河流,能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呢!

不久,一條靜靜流動著的大河,切斷了我們前進的道路。司機停下車子,讓我下車等待對岸的渡船。這時,我跳下汽車,迫不及待地尋找我夢幻中的風景。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兩匹野馬,它們站在林木蔥蘢的河灘,安閑地啃吃著青草,我匆匆地拿出相機,為這兩匹紅鬃烈馬攝影,因為這山間野渡的一景,是城市人永遠也無法捕獵的風光。之後,我把目光對準了這個河渡,想拍出“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意境。可惜的是,盡管這天微雨過後,森林裏刮起了風,但渡船並沒有在風浪中橫舟;正好相反,它拉著滿船的人(還有一輛馬車),非常穩健地向岸邊緩緩駛來。我為它拍照的那一瞬間,雖然也感到了某種愜意和滿足,但畢竟與我心中的夢幻,有著不小的距離。我匆匆為這隻渡船拍照之後,便與那輛越野汽車,一塊登上渡船,駛向了河的對岸。

在船上,我才開始了自審:時代不同了,即使是人煙稀少的森林,也與遠古年代有了不小的差異。那種夢幻中純淨天然的風景,隨著人類現代化的進程,怕是不複存在了。我詢問司機,前邊汽車還過不過渡口?其實我詢問的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完全出於對夢幻風景的癡醉。司機告訴我,前麵還要通過畢拉河,大北河……但是再沒有什麼渡口了。他大概覺得我的問題有點讓他費解,便反問我說:“您老是不是在河邊長大的,怎麼對渡口那麼感興趣?”我覺得很難說明心之所思,隻好應付地說:“我落生在山村,從小看山多了,便特別喜歡看山林中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