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紅木雕花大門,見園內奇花異草群芳吐豔,清淺心下甚是歡喜。小道旁有花樹十餘株,株株挺拔俊秀。風動花舞之際,四下滿是香息流轉。
沿著花樹小道走出庭院,隻見院外高牆環護,綠柳周垂。
待她順著石板路緩緩走到明鏡湖邊時,隱約瞧見早已有人。她悄悄走近一看,發現是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正坐在石凳上撫著膝蓋。
見婦人神色似有痛苦,清淺毫不猶豫地行至婦人身前,福了福身子,“夫人可是有腿疾?”
聽得身旁傳來女聲,婦人微愣之餘,驚詫地看了她一眼,遲疑地點了點頭。才從禦花園出來一會兒,她的腿疾便發作了。此番,她正遣了隨伺的侍婢去傳轎輦。
“夫人可願讓小女子為你瞧瞧?”目光掃過婦人屈起的腿膝,清淺一臉認真地道。
“你可知這腿疾是因何緣故?”嗓音中凝出一抹肅冷,婦人略帶譏諷地反問。
清淺不卑不亢地應道:“若猜測不錯,夫人這是風濕犯了。”
婦人微眯了眼打量她,見這女子生得清絕,眸子亦閃著琉璃月華般的光彩,不禁猜度她的身份。
“那你可有法子?”凝眉將目光轉向湖畔,她突然很想看看,這個莽撞無知的丫頭究竟有何能耐。
“是,小女子願為夫人一試。”言語間,清淺已跪坐於婦人身前,雙手在她膝蓋周圍深深淺淺地按捏起來。
片刻工夫,清淺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掌心亦微微發熱。她問道:“夫人現在可覺得好些了?”
挑起裙擺,婦人緩緩伸了伸腿,“果是不怎麼痛了。你這手藝跟誰學的?”她看向女子的眸中蘊了一抹驚異之色。
“小女子的外婆亦有這頑疾,我自小便看她身受其苦。長大些後,我尋了一位師父學習,想著能為外婆減輕些痛楚也好。”
拍了拍清淺的手,婦人讚許道:“嗯,你倒是個純良孝順的丫頭。”
“我再為夫人捏捏可好?”
眸光劃過身前一臉認真專注的女子,婦人微笑頷首。
清淺再度將手捂在婦人膝上,一寸一寸按壓,讓熱度在她的掌心與婦人的膝蓋間傳遞。
片刻後,卻有一道尖銳的嗬斥在她身後響起,“大膽丫頭,竟敢冒犯太後娘娘!”
清淺渾身一抖,忙停下手中動作,驚怯地看向婦人。
“雲芳,是哀家準了的,莫要嚇著她。”婦人威肅的語調已隱去方才的輕柔。
腦袋木了幾秒,清淺在心中再度哀號。她又犯二了,上次是不識皇帝,這次是不識太後。想她才應允了蘇夫人在外麵要懂得分寸,這可怎麼辦才好。
咬了咬牙,她低頭觸到地麵,顫聲道:“臣女有眼不識天顏,冒犯了太後娘娘,還請太後娘娘責罰。”
“嗯,是該罰。”太後淡淡道。
清淺心房猛地一收,隻覺背脊瞬間驚涼一片。她雙手緊握,強壓著顫抖,心中那根弦,已是繃到極致,似乎隻要輕輕一挑,便會斷裂。
許久,她頭頂傳來一道微涼的聲音,“不過,哀家還未想到罰你什麼,待想到了,哀家再差人告知你。”太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跪地的她。
“臣女謝太後娘娘恩典。”聽得此言,清淺如獲大赦般應道。
“太後娘娘,吉時快到了,請隨奴婢回去更衣吧。”一旁的雲芳低了頭,輕聲提醒。
“嗯,走吧。”太後淡淡瞥了眼清淺,在侍婢的攙扶下上了鳳輦。
“恭送太後娘娘。”
待太後的轎輦行遠後,清淺虛軟地癱坐於地,抹了抹額角的汗珠,思及自己來到這裏後發生的種種,不禁一陣心悸。
永寧宮。
待清淺入座,兩側列席已坐了六七名容顏清麗的女子和一眾朝臣及家眷。另外兩側席首分別坐的是九王爺與竹煙。
竹煙雖未被封妃,卻深得皇帝寵愛,身份自是尊貴。其他幾名衣著考究的女子,想來是皇帝的妃嬪。
此時,大廳的高台上,太後居中而坐,皇帝在左,她的右側則端坐著一名容貌端素的女子,衣袍上繡著鳳天蝶舞。
清淺估摸這位應該就是皇後了。
此時的太後已換了吉服,正與皇帝輕聲說些什麼,而那鳳眸星目的男子則凝著慵懶的笑意,神情恭順。
殿門處,一群宮人端著瓜果酒水魚貫而入,忙著伺候各席位上的貴客。
清淺百無聊賴,支著臉四處張望。她一旁的蘇相正眉眼含笑地與席間朝臣交談,清洛則陪著蘇夫人與各朝臣夫人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