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熊清終於知道那一年逍遙子的絕望有多絕望。
他倉皇下了武當山,被火神派追殺,身中天焚,逃到九道山莊石窟裏躲起來,卻又遇一場暴雨,山石堵死出路。整整五年,刺進石窟的斜陽餘暉是他一天中唯一能看見的光芒。
可是這一切痛苦都抵不上他視作父親的人說一句,你為什麼不死。
心如死灰的哀慟。
熊清知道逍遙子殺不了暗河主人了。
“縱然斜陽沒入黑夜的一瞬,光芒璀璨,可是誰又能留住它。誰又不是眼睜睜看著斜陽緩緩沉淪,直到所有光芒都被死一樣的黑夜吞噬。死一樣的黑夜裏什麼都沒有,隻有絕望。”
逍遙子快被杖斃的最後時刻,絕望的熊清突然悟出斜陽劍氣,一劍劈開鐵牢。
——就算斜陽快要沒入長夜,我也想拚命留住它。
Part4.選擇
我努力做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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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清潛入青玉樓,營救夏芸,偶遇一個小孩。那小孩長得像個丫頭,青玉樓正欲將他轉賣給南風苑。重圍之中,他抱著熊清的手臂,拚命乞求:“你能不能幫幫我?”熊清正扮作手無寸鐵的奴隸,還沒摸清夏芸在哪裏。
——幫還是不幫?
逍遙子身中唐鍥暗器“蓬山萬重”,人事不省。黑水教教主說,若他發動黑水蠱,逼出暗器之毒,逍遙子會成為廢人。若不用黑水蠱,逍遙子活不過一個月。而用黑水蠱救逍遙子的代價,則是熊清拜他為師,投身邪教。
——救還是不救?
熊清與九名殺手趕赴弘木穀,刺殺“蟻穴”。“蟻穴”是一名叫夏清的青年,他說他是天子的影子。熊清若殺了他,再供出幕後主使,便為除掉朝中“大蟲”添一份鐵證。但熊清的下場,不言而喻。
——殺還是不殺?
熊清同暗河決戰。暗河主人的劍鋒已抵在他的咽喉,再進一分,便能取他性命。一切都將湮滅,不複存在。今日的執著與熱血,百年之後,俱化塵埃。那麼,何必執著,何必熱血。
——生命的最後一瞬,該做什麼?
Part5. 朝陽
心中有一輪永不西沉的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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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講一個平凡少年,一路摸爬滾打,從奴隸變成一個殺手,從殺手變成一個還算好的人。
他遇到數不清的麻煩,也遇到許多有趣的人。
他本來獨自一個,慢慢地有了師父,師娘,妹妹,甚至還有了一個小情人。有的人非要同他做朋友,有的人卻想殺了他。
他跟著師父,學會了用劍,學會了喝酒,還學會了一手極醜的字。
他也會偷偷翻看師父師娘的信,也會悄悄想一想他的小情人。可漂亮的師娘同他開開玩笑,他的臉就要變作通紅。
他曾經懦弱,迷茫,不知所措,隨波逐流,後來他變得很堅定。他認準的事,一定要去做。就算是鐵牢門,他也非要劈開。
有些時候,別人說他無情無義,他也不分辨。跑得遠遠的躲起來,是因為不願看到至親之人難堪狼狽的模樣。
他當然殺過人,他的雙手並不清白。一開始,他想當殺手,鼓起勇氣殺了人,卻難受很久。後來他不那麼害怕殺人,卻又不想當殺手了。
他卷入江湖陰謀,又卷入朝廷紛爭,可都比不過他同自己的戰爭。練斜陽劍,又練朝陽劍,反反複複,直到終於明白,朝陽不在劍上,在他心裏。
那是一種平凡的信念。
他知道斜陽終將沒入長夜,卻依然相信朝陽永不西沉。
——我知道人終有一死,卻依然執著地去活。
我願同這個冷漠的世界說一聲,幹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