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番外三:歲暮冰雪寒(1)(2 / 2)

朱棣卻緊緊將我抱住,不肯鬆開,他微微輕啟唇瓣,將我的耳垂含在口中,他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撩撥著我耳邊的碎發,撩動著我的心。

我感覺某種燥熱在體內翻滾著,臉頰飛上兩片雲霞,我在他的懷抱中轉過身去,輕輕轉過頭去,仰著頭,緊緊地盯著他的眼,對上了他那雙明亮而溫柔的眼睛,我能在他的眼睛中看見自己的模樣。

第一次看清了他。這是我第一次與他這麼近地對望,半晌,他伸出雙手,捧著我的臉,吻上我的唇。

我閉上眼睛,踮起腳,迎合著他的唇。

四片唇瓣相碰的瞬間,天地間仿佛隻有我和他。

他的神情如同做夢一般,仿佛甘願在這溫暖的夕陽中和我一起燃燒殆盡。

從他的吻裏,我確定,他愛我,不管他是個怎樣的人,不管他對外有多麼冷酷無情,不管他的這些話有幾分真假,是否會利用我,但在他的心裏,確實對我有著真心。

開始時我隻是抱著想一試真假的想法,結果他的吻卻如同沼澤地,到後來,我嚐試著想逃開,卻是越陷越深。

“現在肯嫁我了嗎?我想娶你為妻,卻希望你心甘情願……”他停下吻,仍然將我的頭埋在他寬厚的胸膛中,低喃道。

我沒有回答,隻是用雙手環住他的腰,抱緊之後再推開:“燕王殿下,請回吧,不要錯過明日的吉時。”

他喜滋滋地翻牆而去,不小心踢倒了牆下擱的花盆,如同所有戀愛中的少年一般雀躍而莽撞。

我的唇角漸漸露出笑意,不管如何,能夠嫁一個愛自己的人,總是幸運。

不知何時,漫天雪花從天而降,銀白色的雪花打在我的身上,漸漸成了雪人,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身走向屋裏,那個屋子裏,有等著我的一群人。

瓊樓玉宇事已遷,雕梁畫棟意茫然。

幾年後,我從燕王妃成為大明的皇後。

從燕王府到皇城,人人都知,隻有在我懷孕的時候,他才會寵幸其他的女人,除了早夭的四皇子,永樂帝膝下所出皇子、皇女,均為我所生。

自然,人人都羨慕我得萬千寵幸於一身,妃嬪們對我又忌又恨,畏之敬之。

外人都以為,我這一生,從徐家嫡長女到燕王妃,再到永樂朝的皇後,得佳偶育佳兒,順風順水,波瀾不驚。

殊不知,身為女子,最信不得的就是命,就像在沙場之上,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為人上人,每一步都要踩著別人的血走上來,越是離那高高的位置越近,越是雙手沾滿血腥。

在妻妾如雲的地方,一個女人,要想永遠留住一個男人的心,何嚐不是如此?

有時候,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所以,盡管得他愛寵,我也一樣如履薄冰,甚至,因為一個女人,差點失去他。

那個女人,就是早夭的四子朱高爔之生母——吳錦顏。

吳錦顏,真是生得漂亮,我還記得洪武二十三年她被抬進燕王府的樣子,如同初開的牡丹一樣美麗,使得園裏盛開的姚黃魏紫都沒了顏色。

看著她,就像看到我的小妹徐妙錦一般。

可惜,那把好顏色,也沒有人賞識,這些隔三岔五抬進府裏的嬪妾,不過是朱棣開疆拓土所需而已。她們或為朝中重臣之獻,或為軍中大將所出……出自方方麵麵,卻無一個是因為人入了他的青眼納入府中。

從她抬進府裏,他甚至連她的模樣都不曾見過。

看著惶然失措、瑟瑟立在下首的她,我笑盈盈攜她坐到自己身邊:“見到你,我便想起自己剛進燕王府的時候。”我輕輕拍她手背,撫慰似的勸她,“別怕,王爺他又不是老虎,又不會要你的命。安心待在府裏,早些為王爺開枝散葉……”

她當然不知道,類似這樣的話,每一個進府的女子,都會聽到。

作為燕王妃,燕王府的主母,我當然要對這些進府的女子安撫、安慰,讓她們安心。

卻沒料到,隻是這樣一些話語,竟然令吳錦顏哆嗦不已,她看上去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感激,也不是惶恐,而是害怕,從她顫抖的雙手,微垂的雙目,給我奉茶時不意傾倒在桌上的明前茶,從她顫抖跪倒,祈求恕免的話語裏,我聽得出,看得見,她在害怕。

她當然不是怕我,她怕他,燕王朱棣。為什麼?要怕一個她沒有見過的人,為什麼?要怕她的夫君,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