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六年(747年)九月於離率親衛向西域進發,此次他領的職位是安撫北庭安西隴右河西諸蕃大使兼兵馬總管,名字聽著很長很囂張,實權也確實很霸道。安撫使是戰事時中央派至地方的大員,兵馬總管則是掌握了兵權。李隆基能一下子讓他“安撫”了四鎮,心也是蠻寬的。
兩年前突騎施內亂,十姓可汗阿史那和突騎施可汗莫賀達幹被刺殺,再次陷入黃黑二姓的分裂。大食趁機東擴,扶植了黑姓可汗占領了碎葉,與黃姓首領莫賀達幹之子對抗。
突騎施百姓原先將莫賀達幹投靠唐朝視為賣國通敵,對黑姓複辟並無太大意見,反而隱隱支持,待大食在突騎施站穩腳跟、開始傀儡統治之後,突騎施人便又開始懷念唐朝了。大食與大唐對突騎施的統治方式不同,大食對突騎施征收的稅率高、進貢多、還有人種歧視,大唐則對西域各國都鬆泛得很,屬於在領土上插個旗子證明這地盤我罩著、卻不幹涉內政的類型。
如今突騎施人後悔了想要重回大唐懷抱,大唐卻是不打算再如從前那般便宜他們了。於離計劃穩紮穩打地將碎葉水一帶徹底並入大唐版圖,而不再如過去隻收作屬國卻不幹政。
於離先是到了北庭的庭州,如今的北庭節度使正是當年一起在隴右軍打吐蕃的王難得。自吐蕃一戰後,皇甫惟明及其隴右軍大多將領都劃入了建寧王的皇孫黨,王難得也是其中一員。他能在短短六年內由一個小小校尉直升至北庭節度使,除卻自身實力,於離的助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史上高仙芝也曾動過西征碎葉的念頭,並在怛羅斯進行了著名的一戰。高仙芝雖狡黠貪婪,卻是大唐難得的名將,其□□配合騎步兵的陣法所向披靡,以八千唐軍將七萬阿拉伯士兵打得措手不及。但這一戰最終還是輸了,除卻高仙芝恰巧趕上阿拔斯起義成功、大食內戰結束、得以全力對外的錯誤時機,還有原本作為唐軍後續部隊的葛邏祿士兵的臨陣倒戈。
一如當年羅宇分化並離間了突騎施三大勢力,於離也對葛邏祿兩大部落采取了分而治之的方式,並將缺乏水草資源的沙陀人遷入葛邏祿的多怛嶺北岸和玄池湖畔。沙陀人勇猛善戰,成為唐軍西征的先鋒,並在天寶七年(748年)初,助大唐收複了伊麗河和弓月城。
天寶七年春末,唐軍與沙陀騎兵由弓月城發兵,寧遠國(即拔汗那)由西南出兵援助,黃姓莫賀達幹之子率眾與碎葉城內接應,碎葉重歸大唐管轄,成為大唐領土。
李隆基聞訊大喜,大肆犒賞北庭軍,又解長安三日宵禁,與民同樂。
於離請從關內招收無地貧民遷入碎葉,並在當地建立如關內一般的學堂,以此徹底漢化碎葉。其中得了明教陸危樓教主及西域商會會長玉謙樹不少援助,作為回報,於離請朝廷解了當年通緝明教的破立令,並以駐軍加強絲綢之路上對商人往來的保護。
在碎葉城居住期間,卡盧比領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回來——孫飛亮和花麒飛。
曲雲五年前嫁入藏劍山莊後,孫飛亮便同花麒飛離開江南去了西域。花麒飛癡纏不已,孫飛亮雖看似不耐,卻也沒有當真要趕人離開。兩人從安西經突騎施、趙武諸國、大食遊至拜占庭,倒也其樂融融。前日聽說碎葉重歸大唐,便欣喜地從拜占庭趕回來了。
孫飛亮依舊姿容秀美如好女,裝束倒是不再粉粉紅紅,而換成了沙漠商旅的短襖皮靴、紗帽鬥篷,更顯得身材頎長,英姿勃勃;經年旅途的風吹日曬也讓他較往日黑瘦了些,當年眉宇間凝聚著的愁苦之意幾乎不見,聽於離說起曲雲生子時,也隻是淡然一笑,似已想得通透。
隨卡盧比一同進屋的花麒飛聽見兩人談話,“哼”地一聲便掀開簾子出去了。
孫飛亮麵上還是沒什麼表情,甚至有回頭與於離繼續閑聊之勢,眼中卻隱隱透著不安。於離與卡盧比對視一眼,露出些許了然的笑容。於離將卡盧比拉在身邊坐下,習慣性地輕啄了他的唇角,笑道:“小花這次回來蝙蝠幫,你便也不需再那麼辛苦了,能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