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禦花園後,宮裏又舉行了一次宴會。
隻不過這次參加的卻不單是宮眷,凡朝廷之臣,無病無事皆得出席。
這便是繼寒食後的清明。
白天各家單獨掃墓祭祀,當然宮中也得祭。不過地點在皇陵罷了。當然祭祀皇陵是用不著慕堇年這些“局外人”的。晚上的活動卻不得不出席了。
此次皇家宴會都有派專門的掌司為各宮置辦行頭。秀女也不例外。
待得暮色四合,宮中各處都已燃起長明燈。燈火闌珊,熱鬧非凡。
九曲河中到處流放著各家女子的許願燈。慕堇年站在橋上,看著隨波逐流的蓮燈,有和風拂麵,突然心裏也變得柔軟寧靜起來。像以前每個元宵,街上掛滿燈籠,星火滿街,世界都點燃了似的。而他們猜燈謎,觀龍舞,隻覺得人生最大的幸福便在此舉了。
想著便不自覺笑了起來。
她今天一身寶藍色宮裝,靠在橋欄上,雙手支著下巴,寬大的衣袖順勢滑落,露出兩節玉白的手臂,帶笑的眼睛映著上千燈火,水晶似的璀璨奪目。
橋下扶柳的陰影裏,玉冠男子眼神深邃,他望著橋上寶藍的影子,緩步邁了出來。隨之扶柳的陰影消退,燈火下男子看不分明的笑,卻是那日棠林深處於閣樓觀望之人。
“姑娘,我有一語未解,可否告知?”
正發呆的慕堇年回過神,轉頭看,見是一個錦袍男子。英挺高大地站在那裏,皮膚略黑,眼漆如墨,唇紅似血。美的鮮豔而濃烈。
這男子就這麼站在這裏,笑望著她,漆黑的眼似一塊磁石,氣場強大的讓人有種被壓迫之感。
慕堇年直覺危險,下意識想避開,偏生他又用一種極其客套禮貌的語氣告訴她,他有一語未解,請她相告。
“小女子才疏學淺,怕是無法替公子解惑,告辭。”她說完便想溜,而他目光如炬,又豈會讓她如意。
“姑娘問都未問是何疑惑,就急著推辭,莫不是我唐突了?”
“那麼…”她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眼,如芒在刺。“公子有何疑問?”
“你怕我嗎?”
“公子說笑了。”她皺了皺眉,這男子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
“那你喜歡嗎?”他又問。
這下慕堇年真的驚訝了:“我與公子素昧相識,今日第一次見麵,如何說喜歡與否?”
“哦?第一次見麵嗎…”他沉吟,似在深思。“那是不是多見幾次,就可以了?”
“公子說笑了,未來如何誰又知道呢。”
他卻不同意,像是宣告一般說道:“我想要的,就隻能是我的。”
慕堇年覺得再這樣下去不知道這人還要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隻得客氣道:“如果公子沒有什麼疑問我就先行離開了,告辭。”
這次她真的走了。
——
隨著皇上皇後的入場,宴會的氛圍推向了最高潮。
皇帝一來便是些什麼難得一聚,理當放鬆之類的客套話。這些慕堇年在這幾天都聽爛了。
宴會開始後,就有舞女樂師助興,大家互相吃酒說樂,好不熱鬧。
慕堇年無聊得眼神亂飄,卻見皇帝下邊那一排席位坐著三個麵容尊貴的男子。為首的是那天在棠圓看到的清冷公子。
他今天沒坐輪椅,身著淺色正裝,麵容依舊清冷,卻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氣質。她現在才正眼看他,縱使上次已經為那雙漂亮的驚人的眼睛深深震撼過,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真的是好看的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