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到了七月初七——乞巧節,也是冰墨與樓聿約定的日子。
乞巧節又叫女兒節,傳說中,是天上的織女與牛郎相會的日子,東雲國有著在乞巧節這天拜巧娘娘,放河燈的習俗,女兒家們把自己的女紅,或是香囊,或是纓絡,並上些瓜果供在巧娘娘的神像前,和閨中好友一同上街遊玩,所以又叫女兒節。今夜遊人如織,不必在意矜持,多的是誰家的公子約著心儀已久的姑娘放河燈。如果在街上遇到了心儀的男子或姑娘,女子嬌羞地將香囊贈予心儀的男子,男子則心儀的女子贈予一枝蘭草,若是接受了便可同遊。可以說是一個變相的“情人節”,到處都似彌漫著情意綿綿。
夕陽西下,明月悄升,冰墨自從那日從薛府出來後,便沒再穿男裝,而是束袖短打的江湖女子裝扮,畢竟在薛複眼中他們已經離開了瓷州城,混淆視聽還是很有必要的。
冰墨在房中站在鸞鏡麵前,本來就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多少衣服,今天身上的天青色的留仙裙和淺橙色的褙子算是最正式的一套衣服了,剩下的都是方便行動的短打和男裝,一頭青絲也因為白鷺和紫鳶不在,她也不會梳什麼複雜的發型,就將絲帶剪開編進了麻花辮裏,餘下的簡簡單單就用珠花一別,又將上回的紫玉簪插進了濃密的青絲裏。
她望著鏡中不施粉黛便已清麗無雙的自己,有些糾結了。
她到底上不上妝呢?
上了吧,顯得刻意,不上吧,又顯得自己不重視。
“嗬嗬。”她勾唇一笑,沒想到自己也有這般如小女兒一般糾結的一天。
算了,順其自然吧。
冰墨就這樣出了房門,甫一下樓,樓下原本熱熱鬧鬧的劃拳聲、談話聲突然間靜默了些許,而後又變成了比原先更加熱鬧的聲音。
“這是哪裏來的姑娘?以前倒是沒有見過,也從未聽說過哪家的小姐有這般容貌。”
“誰知道呢!從樓上下來的,許是別的地方的。”
“那所謂的‘瓷州第一美’的薛小姐怕是還比不上這姑娘吧?”
“嗨!有這般氣度的姑娘怕是雲京哪個權貴的千金吧!那薛玫區區一個商戶之女豈能比的上?”
“噓!元謀兄這話可不敢亂說,誰不知道這薛家在瓷州城隻手遮天?”
“我就是看不慣那薛家的做派,壓迫瓷匠們,他們那身上穿的,嘴裏吃的,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們表麵上做著瓷器生意,其實背地裏不知道幹著什麼勾當!”
冰墨原本習慣了別人打量的目光,本是不甚在意的,隻不過聽到二人的談話,不由腳步一頓,想要聽聽二人還會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線索,可是腳步剛停這二人的談話便戛然而止。冰墨不由感到奇怪,以為是自己偷聽被發現了,遂也不多停留,繼續向前走,哪知視線一轉,便看到樓聿板著個臉,呼呼地往外冒冷氣,樓聿發現眾人的視線收斂了許多,周身的氣息才柔和了許多。
冰墨不由感到好笑,她走到樓聿麵前,“走吧,再不走你家酒樓就要被你凍成冰塊兒了。”
冰墨先一步出了歸來客棧,樓聿緊隨其後,許久才道:“不是‘你家’是‘我們家’。”冰墨一愣,樓聿……原來這麼可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