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處覓蝶夢(上)(1 / 3)

彼時,我看著她那張笑得眉目無雙的臉,覺得相比於田二妞這個樸實的名字來說,還是蝶夢這個名字適合她。那樣一雙清淺的眉眼裏,隱藏了太多厚重的東西。

如今,我依舊這樣覺得,根據我那篇關於名字與人格性情的調查報告得出的論證,一個女子若有田二妞這樣的名字,這個女子大多有著敦厚樸實且易害羞的性情,這樣性情的女子絕對不會叫一個比自己長了幾百歲的長輩做“小丫頭”!

“我可不是什麼小丫頭,我年紀比你大多了。”我威揚下巴,擺出一副老成的姿態,“說不定上次你去輪回的時候還見過我,隻是你不記得罷了。”

“我可不管你到底多大年紀了,你這十三四歲小丫頭的樣子,難不成還要讓人家叫你姑奶奶?”

我很是了解蝶夢那牙尖嘴利不饒人的性子,深知自己在她麵前討不了好,這並不說明我沒有她牙尖嘴利,隻說明我沒有她臉皮厚。於是臉皮很薄的我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

若是平常,當我選擇沉默以對時,她也往往不會再說話,我們就這樣並肩坐著,直到我們其中一個被孟婆召喚過去幫忙,或者羅修走過來抓我回去學習那些永遠都學不完的功課。

可今天,蝶夢在一陣沉默後,伸出手撩撥著那棵她永遠也不會真正觸到的彼岸花,“羅青,”幾十年來她都沒有這樣認真叫我的名字,我忙轉頭看她,她沒有看我,她用她虛無的手指托起一片葉子,她看著那片葉子,嘴角依舊掛著笑,漫不經心的笑,卻是鄭重其事的語調,她問我,“羅青?”

“怎麼了?”我很少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她頓了一會,慢慢抬頭看我,輕輕地笑,她說,“羅青,你叫羅青,所以你是姓羅嗎?”

……“死相!”我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向我的小木屋走去,身後的蝶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此後一連三日,我都未曾見過她,雖然那天被她整,但氣也早消了,何況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氣到了,我決定沐浴之後便去找她。誰知剛起床推開門,卻看到門口背對著我站著一人,他背著手站在門外,不知道在看什麼,草上的露珠沾濕了他的鶴氅。

他聽見開門聲,轉過身來,喚我:“阿青。”

不是孟婆的“青兒”,不是蝶夢的“小丫頭”,也不是“羅青”,他叫我“阿青”,我很喜歡,這稱呼聽起來順耳得很。

我歡喜地跑過去扯著他的衣袖,邊扯邊問:“你這一走兩個月,我很是無趣,你有沒有帶什麼好玩的回來,以撫慰我失落的情緒?”

羅修略為無奈地看著我,伸出手,手掌上躺著一個被木塞封住的瓶子,裏麵裝著一粒紅色的珍珠大小的珠子。

我拿過瓶子,問羅修:“這是給我的嗎?是什麼東西?吃的?玩的?仙丹?”

羅修按住我欲伸向瓶塞的手,“不要在這裏看。阿青,你和那個叫蝶夢的女鬼認識多久了?”

聽他提起蝶夢,我多少有些詫異。

我和蝶夢剛認識那會,我有時會在羅修麵前提起她,提起她的身世,她的性格,她嬌嗲嗲地用塗著豔紅指甲的手指著對方額頭罵別人“死相!”,這些我感到新奇的東西羅修一律不感興趣,唯獨對於我逐漸開始模仿蝶夢頻繁使用“死相”一詞,他持堅決反對態度,並一度警告我若是繼續使用這一詞彙他會采取非常措施,比如說禁止我和蝶夢來往。

自此以後,雖說我不會在對著羅修說他“死相”,不過但凡我與蝶夢待的時間長了些,羅修便來找我回去做功課,搞得三方都很尷尬。

我腦子裏想事情的時候總會很專注,此刻我腦子裏思考著羅修提起蝶夢是何緣故,便自然地忽略了羅修剛剛問出的話。羅修許是知道我又走神了,也不再等我回答,反手拉過我的衣袖向奈何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