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都坐下!”高興伸手示意,笑得一團和氣。
待陳潛等人惶恐不安地坐下後,高興又舉起酒杯,氣憤地說道:“諸位,高緯倒行逆施,朝廷奸佞橫行,再加上連年戰禍天災,青州,膠州,光州以及南青州四州之地民不聊生,盜匪橫行,無數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說道這裏,高興環視一周,話鋒一轉,誠懇地說道:“諸位雖然都是大富大貴之人,但卻是高風亮節,仁和寬厚,不與昏君同流合汙,能夠認清形勢,慷慨解囊,救助無家可歸的流民,組建軍伍對抗昏君。如今,四州百姓安泰平和,周邊盜匪銷聲匿跡,這一切都是諸位的功勞!這第二杯酒,高某代表四州百姓,感謝你們!”
說著,高興猛然站起身來,仰首將酒液灌入喉嚨中,甚是豪氣。
高興的話讓在座之人心中憤恨不已,誰不知道他們捐出五成家產的個中緣由。這是他們心中永遠的痛,在陳潛等人心中,高興就是死上八百遍也不足以讓他們解恨。
如今見高興將大帽子扣在頭上,聰明如冀坤,陳潛之流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高興如此說,就是想將自己等人拉上反齊的賊船。反齊這種殺頭的事情,他們這些命貴的主怎麼會去參與?誰當皇帝不要緊,隻要不侵害自己的利益即刻。然而高興卻是貪得無厭,硬生生地從他們身上剜下了一大塊肉,讓他們心頭滴血。
“高大人,我是個粗人,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此次約我們前來究竟有什麼目的,還請直說吧!”高興剛放下酒杯,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高興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個四十歲的漢子,身形倒是高大,臉膛赤紅,一臉的絡腮胡子,若非一身豪奢的打扮,手中沒有攜帶兵刃,實在不像個商賈,而像是江湖上的俠客。
此人名叫楊三萬,光州人,生意做得不錯,常年行走於東北一帶,做的是毛皮藥材生意。因為常年與北方遊牧民族交往,楊三萬這人身上自然也染上不少豪邁粗直之氣,膽氣不小。
高興入光州後便是拿他開的刀,單槍匹馬一個人挑了整個楊家,不過卻是隻傷不殺,最後終於讓楊三萬乖乖屈服。
高興巡視一圈,見陳潛等人雖然不說,但神思不屬的樣子也知道他們心下所想。高興嘴角輕扯,緩緩坐下身來,輕聲說道:“楊老板有些急了,也罷,高某便先說說此次誠邀諸位前來的目的,免得大家夥吃飯都不安心!”
眾人聞言,心中一凜,不由坐直了身子,豎起了耳朵,四十隻眼睛緊緊地注視著高興,手心裏卻是捏著一把汗。倘若此次高興再次提出過分的要求,他們真的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諸位,四州之地本就不甚富庶,再加上流民作亂,城市一片混亂,府庫空虛。高某添為刺史,故而不得不絞盡腦汁,籌措糧餉。最後還是諸位慷慨仁慈,幫助高某渡過了難關。然高某也非知恩不報的小人,如今有些掙錢的生意想要和諸位合作,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說完,高興的身子有些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臉上的笑容依舊十分和煦,眼神平靜如水。
陳潛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高興葫蘆中賣得什麼藥。想要低聲商討,但又怕高興突然暴起,一時間隻能皺眉苦思起來。氣氛一時間變得壓抑起來,眾人臉色陰晴不定。
做生意,說的好聽,怕是又想伸手要錢吧!
“高鑫,你不要太過分了!前日你訛詐我等半數家產,如今又想做什麼?須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心將來不好收場!”坐在冀坤下手的一人再也忍耐不住,頓時拍案而起,指著高興的鼻子怒斥道。
這人名叫張林,四十來歲,身形不高,生得肥頭大耳。此時他一臉氣憤地瞪視高興,臉色赤紅,胸膛急劇起伏,呼吸粗重如同鼓蕩的風箱。
高興臉上笑容不變,淡淡地瞟了那人一眼,然後輕聲說道:“李老板,高某是個念情的人。你所捐贈的家產救助了不少貧民,高某心中自然是感激你的,是以對你這些日子的小動作便既往不咎!”
高興說完,頗有深意地看了那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悲憫的笑容,眼中冷芒一閃即逝。
張林渾身一顫,雙眼瞳孔劇烈一縮,眼中閃過一抹懼色。這些日子以來,對於高興的政令,張林一概敷衍,更是兩次暗中派出刺客行刺高興,但卻都是失敗而告終。
高興惡魔的名聲他是如雷貫耳,要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此時見高興提起,張林自知大限將之,但如今勢成騎虎,要自己把辛苦積攢的錢財白白拿出,他是萬萬不甘心的。
張林咬了咬牙,大聲斥道:“姓高的,你究竟想做什麼,不妨名言?我等在此地晶瑩數十年,豈會怕你這黃口小兒!”
張林說完,看了一眼身側眾人。單憑他自己一家,自然是鬥不過高興的,必須統一起來,才能讓高興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