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 the course of this year, I have changed in ways I never anticipated. As I watch my peers—an eclectic collection of literary enthusiasts, science geniuses, musical virtuosos and mathematics prodigies—humbly strive for excellence in their respective fields, I feel inspired, slightly inadequate and hopeful for the future.

I think I know now why my mother let me go. Harvard has forced me to grow and take a candid look at the world, and at myself.

正如那本精美的宣傳冊上所允諾的,從我去年秋天踏入哈佛校園的那一刻起,我便接觸到了一個令人興奮及富有啟發性的新世界。

我曾一邊嚼著幾片披薩餅,一邊與拉裏·薩默斯談論中國的崛起;我曾修過一門遺傳學課程,授課人曾入選《人物》雜誌的“在世最性感男士”(為凱文·埃根而尖叫);我曾坐在第一排,聽我最喜愛的作家之一——阿圖爾·加文德的講座,內容是關於訓練與教導的差異。不過,大學一年級的時光也許是我人生中最鬧心的一段。

我在位於1500英裏外,密西西比州傑克遜市的一套小公寓裏出生、長大。一生中也就隻是母親和我相依生活。我有一位慈愛的父親,但是在我出生後不久,他便與我母親解除了婚約,加上他是一位公交車司機,工作時間極不規律,所以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很少見到他。我是個獨生子,所以母親傾其心力寵溺著我。她見識過這世界上眾多美好的事物,卻總是費盡全力不讓我接觸那些東西。像電視、說唱音樂,甚至連和其他孩子在街區裏打打籃球都是壓根兒不用想的。在我十幾歲的時候,也曾有過一絲忿恨,但我慢慢地懂得了母親的巨大犧牲——每天下午陪我去圖書館,身兼多職維持生計,還給我講故事哄我入睡直至夜深。

在我升入高三的那個夏天,我告訴母親我決定申請去新英格蘭的一所學校念書,我察覺到母親臉上那一絲猶豫,盡管那很快就被溫暖的笑容所掩蓋。雖然我假裝沒有看到,但我卻永遠都忘不了。我試著向母親道明我想要離開的原因——我想證明自己已經足夠聰明,也不想走毫無挑戰的直路,典型的熱血少年不當池中物的心態——但所有的言語都令我顯得膚淺無比,忘恩負義。

盡管如此,我還是傾盡全力地開始了大學申請——早早向哈佛發出申請,加上十幾所其他學校作後備。我知道進入哈佛的勝算並不是我能決定的,而且我的高中幫不了太多的忙,因為我們的高級輔導員管著數以百計的學生。所以我讀了無數本關於大學申請的書。如果說我從這些書中學到了什麼,那就是沒有什麼比那些老套沉悶的自薦文更快被淘汰的了,如“請允許我跟你說一說我贏得小鎮競賽的那段兒吧”之類的。而我寫的文章則是關於我所注意到的科學與人文學科之間爭持態勢日增的現象。提前幾個月,我就找到我那些厲害有加而日理萬機的老師們,笑著讓他們給我寫推薦信,並奉上已貼好郵票的信封。

讓我高興的是,2011年12月15日,我被告知哈佛大學錄取了我,那是我生日的前三天。那個晚上,在接收完所有的祝賀短訊和擁抱之後,我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我感覺到自己受困於麵前的兩個世界裏。一邊是貌似無可限量的機會——全額獎學金、職場晉升、出遊機會。但我以什麼作為犧牲與之交換呢?母親與我一直沒有穩固的經濟基礎,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奇跡般的轉變。我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因為母親猶豫的表情而感到困擾了:那表情與我們第一次被人趕出租住的家時,她看我的表情一模一樣。如果我走了,母親怎麼辦?母親被解雇後的幾周裏,我的擔心與日俱增。

“你被哈佛錄取是我這輩子最光榮的事,”母親說,“如果我看到你放棄哈佛,我才該死。”

我沒有放棄。

今年的早些時候,我讀了篇關於名校無法吸引貧困學生的文章:斯坦福大學的一個調查發現,在來自於最低收入家庭的頂尖學生中,僅有34%進入了全國的238所重點院校。我不相信僅僅增加助學金、製作精美的宣傳冊就能轉變這個趨勢。迫使我們遠離名校的真實原因是文化上的:進入一個全新環境的恐懼,離開至親至愛讓其獨自應對漸增經濟壓力的負罪感,希望自己早日工作養家糊口的衝動。我開始思考:“我是誰,竟然認為自己屬於哈佛——這所布什家族、肯尼迪家族和羅姆尼家族的母校?或許我本該待在密西西比州,那裏才屬於我。”

然後還有那些有關生存選擇的問題:這事為什麼那麼重要,我反複考量自己的夢想與潛在動機,甚至開始思考我一直受困其中的問題重重的社會經濟結構。

這一年的課程下來,我以自己從未預料到的方式改變了。當我看著自己的同伴們——一群不拘一格的文學愛好者、科學天才、音樂達人、數學奇才——在他們各自的領域裏謙恭地追求著卓越,我備受鼓舞,也感到了略微的不足,並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我想我現在明白,為何母親讓我來到哈佛。哈佛迫使我成長,讓我坦誠地看待這個世界,看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