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後期,摩根擔保公司卷入一股敵意兼並的狂潮。至少在此以前,它還最好地保持了曆史上的摩根文化——紳士般的禮讓和保守的交易。它作為聯邦儲備銀行和其他中央銀行的密友,仍然表現出一派老政治家的風範。相反,摩根士丹利遊離得距其老祖宗最遠,從1935年到整個20世紀70年代,它一統天下的威力今後再也不會有哪個投資銀行能與之相提並論。它的客戶包括七個姊妹石油公司中的六個(海灣石油公司除外),美國十大公司中的七個。如此巨大的成功使其傲睨自若和虛榮諧謔。20世紀70年代中期,一位合夥人離開該公司加入了第一波士頓,這時,另一位合夥人向他"祝賀"道:"真是令人激動。現在您將和一些二流客戶打交道了。"誠然,任何兩個競爭對手的客戶名單加在一起也趕不上摩根士丹利的客戶。該公司於70年代開始做廣告時,一家廣告代理商設計了一幅圖畫,畫麵上是一道閃電刺破烏雲,標題為:"如果上帝要融資,他也會找摩根士丹利。"對於摩根士丹利的合夥人來說,這句話簡明地概括了它在宇宙中的地位。在1988年年會上,有人詢問該公司關於受限客戶的政策,帕克·吉爾伯特董事長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答道:"我們沒有受限客戶。"摩根士丹利曾得了個綽號:"血緣、智能和金錢"公司。它十分講究,要求各公司客戶與其建立獨家業務關係。如果客戶膽敢問津另一家公司,它們便會得到告誡:"那就上別的地方找銀行吧!"華爾街對這副"金手銬"也嘟嘟囔囔,但無論是華爾街還是司法部都砸不開這條鎖鏈。然而,各家客戶並不感到受約束,相反,它們對摩根神話趨之若鶩,以俯首帖耳、任其擺布為榮。在上市股票或發行債券時,摩根士丹利堅持要求隻有它一家擔任主幹行,並獨領風騷,將其名字光彩照人地印在募資碑銘的上端。這種神氣十足的派頭本身就是個聰明的廣告,它使得摩根士丹利成為"投資銀行家中的勞斯萊斯"。
今天,摩根士丹利占據了紐約市埃克森大廈中的16層。它從一個弱小的、文質彬彬的證券承銷公司起步,逐步成為令人目眩的大金融集團,這一曆程也勾畫出現代華爾街興盛的曆史。摩根士丹利一直是戰後金融不折不扣的帶頭人。有好長時間,人們一直認為雖然該公司獲得了異乎尋常的成功,但是過於保守。然而,在20世紀70年代,它發生了令人震驚的質變。從此以後,它麵目全非,變得咄咄逼人。從前,它曾是華爾街最為保守的公司,可現在它卻違反了刻意堅持多年的禁忌,使一種極為粗野的金融方式顯得頗為體麵。1974年,它進行了第一次現代敵意大兼並,就此主宰了那個蠻橫的世界(1989年初,它仍舊是美國頭號兼並顧問,據稱,同年上半年交易額達600億美元)。20世紀80年代,它使垃圾債券登上大雅之堂,積聚了高達12億美元的巨額專項基金,進行杠杆收購,成為20世紀80年代最富於風險的創舉。摩根士丹利竟然與公司兼並者為伍,震驚了華爾街。後來它又親自下水,購得40個公司的股票。十多年來,一家對此難以置信的商報驚呼:"難道這就是摩根士丹利嗎?"同時,它的股本收益率達30%,一直被列為上市證券公司中效益最好的。摩根士丹利的戰略決斷向來正確無誤。
摩根家譜中還剩最後一位,就是摩根建富,它是倫敦聲望最高的商人銀行。縱觀其全部曆史,我們可以感覺到伊頓公學、鄉村別墅、紳士俱樂部和薩維爾街的成衣商號裁剪考究的氣息。該公司地處相當於華爾街的倫敦金融城,位於L形的大溫徹斯特街的拐角處,沒有懸掛招牌,為一麵高大的飾有山花圖案的薄紗門簾所遮擋。大樓內部像私人宅邸那樣,有著曲折隱蔽的走廊,旁邊是一排以已故合夥人的名字命名的小會議室。
二戰結束初期,摩根建富的經營者是一群無精打采、心灰意冷的老貴族,因此,摩根擔保公司的人就將之譏稱為"上議院"(現在它高貴的董事會中還剩幾個騎士和勳爵)。在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的大部分時間,它主要為幾個受人尊敬的工業客戶發行證券,並極力試圖克服因成功而產生的懶惰和疲遝風氣。後來,像摩根士丹利一樣,它振作起來,一舉成為倫敦最強大的公司,專門從事氣勢奪人的企業兼並。像摩根士丹利一樣,它利用自己的聲望來盡量提高人們對其行為的容忍程度,從而成為倫敦金融城的紳士強盜。它作為20世紀80年代倫敦兼並市場上的一顆巨星,一掃曾將其作為典範的英國金融城的穩健作風。整個20世紀80年代,在倫敦的兼並大戰中,它總是名列榜首。到了1985年,在倫敦金融城六個最大的收購業務中,有四項收購業務都是摩根建富承辦的。後來,公司搞蓄謀控股投資的花花公子們肆無忌憚地操縱股票價格,釀成了一場吉尼斯大醜聞,這起醜聞號稱為本世紀倫敦第一,當事者為摩根建富兩個管理人員,瑪格麗特·撒切爾首相親自出馬,下令拿他們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