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以後,使華爾街大吃一驚的是,揚以一百多萬票贏得了這場爭奪代表權大戰。投機者們支持揚,大的零售證券公司如美林和貝奇也支持他,這些公司的保證金賬戶都開在揚那兒。他就像一個獲勝的拳擊運動員,高舉聖·塞巴斯蒂安,天主教的聖徒。傳說聖·塞巴斯蒂安外貌非常俊美,高盧國王愛上了他,甚至希望贈以一半江山來得到聖·塞巴斯蒂安的愛。但是塞巴斯蒂安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寧可被亂箭射死也不肯從命。最終以殉教結束了自己三十多歲的生命。
雙手,根本不在乎觸人痛處,神氣活現地走進派克街230號紐約中央鐵路的總部,在範德比爾特商船隊長的肖像下坐下來。董事會在6月召開會議,這是自19世紀以來第一次看不見摩根或範德比爾特的人坐在那兒開會。野蠻人洗劫了聖城。揚的董事會上包括《讀者文摘》的萊拉·艾奇遜·華萊士和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出版商尤金·普利亞姆——這些都是華爾街柵欄外麵的企業家。自從30年代以來,經濟學家們一直在論說在現代企業中所有權和經營管理的分開。現在一位公司蓄謀控股者在這重大的轉變上采取了行動。
在華爾街,垂頭喪氣的金融家們直納悶,為什麼摩根財團不更加積極地奮起自衛,或者組成一個非正式的銀團把這條鐵路保持在朋友的手中呢?《財富》雜誌幾乎是憂鬱地問:"為什麼摩根不利用它的威信?"24部分答案是摩根財團仍然受著新政爭議的刺痛。正如總裁亨利·亞曆山大所說:"我們不想管太多別人的事,以前對我們的指責太多了,我們想避免顯得包攬一切的樣子。"25揚利用了老的關係,而J.P.摩根則處於現代的最低點。事實確實是,揚的成功證明了銀行沒有控製鐵路。銀行沒有更加堅持不懈地捍衛這一點本身也說明鐵路的命運已經在走下坡路了。自從1936年以來,摩根士丹利沒有為紐約中央鐵路做過一筆大額公募發債。因此這裏反正也沒有多少生意會受到影響。
摩根財團還得最後一次對揚苦笑。就像許多敵意蓄謀控股投資者那樣,他們不了解目標的真正情況。紐約中央鐵路已經破產。所有那些漂亮的,使揚眼花繚亂的客車在虧損,而貨運又被卡車和飛機分流了。揚任命艾爾弗雷德·珀爾曼為紐約中央鐵路的總裁,第一個猶太人得到這樣的職位。當他們第一次看到中央鐵路賬本的時候,揚說:"你害怕嗎?"珀爾曼回答說:"我不怕,但我們最好馬上開始工作。"26在1957年衰退時,紐約中央鐵路在虧損的沉重打擊之下,開始和他曆史上的對手——賓夕法尼亞鐵路——洽談合並。1958年1月,中央鐵路沒有分紅,使揚精神崩潰。在很長時期內,他被嚴重的心理問題折磨著,時而極其樂觀,時而憂鬱消沉。他的好朋友愛德華·斯退丁紐斯二世,是已故摩根合夥人的兒子,曾經發現他一個人呆呆地坐在他在紐波特的圖書館裏,兩眼茫然瞪著空間,書桌上放著一支槍。也許是因為誇下海口的緣故,他在紐約中央鐵路上的失敗使他威風掃地,無地自容。1958年1月25日,他在棕櫚灘的宅邸,走進台球房,舉起獵槍,自盡而亡。
曾經使羅伯特·揚憤憤不平的華爾街銀行家和公司經理的那個親密的世界,在20世紀50年代達到頂峰,而後開始走下坡路。在當初工業威力如日中天之際,並且歐洲經濟複興或環太平洋威脅尚未發生之時,美國在汽車、鋼鐵、石油、鋁和其他重工業領域中一統天下。作為大煙囪公司的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的地位令人垂涎。就像是王冠珠寶密藏室的看管者,它不需要去探索新的財源。唯一的目的是守護這個特許權——從老摩根財團繼承下來的超級客戶名單。正如該公司的威廉·布萊克後來所說:"在50年代你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把客戶的事情做得極其漂亮。"27在投資銀行家的"兵器庫"裏,取悅於客戶的最常規的武器是打高爾夫球或者開聯歡會。按現代標準來看,這是一個非常愛社交的、悠閑自在的世界,在邦德俱樂部進行兩個小時的午宴,仍然是很時髦的。最善於招待客戶的是佩裏·霍爾,他是1951至1961年的執行合夥人。哈羅德·斯坦利陰沉而嚴厲,而霍爾則活躍、健談,有天生的推銷員喋喋不休的口才。他滿臉雀斑,矮胖結實,臉龐寬大,眼睛敏銳。他使下屬恐懼,讓女人陶醉,在公司頭頭中則稱王稱霸。他有辦法把冰箱賣給愛斯基摩人。就像拉紮爾兄弟公司的安德烈·邁耶或是高盛公司的悉尼·溫伯格,他和美國的每個首席執行官都是親熱地互稱名字的。當年觀察他的一個人說:"他可以對總裁們大聲嚷嚷,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直言不諱。他和這些人的關係真是十分特別。"霍爾來自斯科特·菲茨傑拉德描寫的世界,在那裏普林斯頓大學的聯誼聚餐俱樂部和耶魯大學的秘密社團都是走向華爾街成功之路的通行證。他是普林斯頓1917屆的畢業生,在許多班裏和菲茨傑拉德坐在一起,因為他們倆的名字按拚寫挨得很近(霍爾對菲茨傑拉德的散文很不以為然,堅持認為班裏還有幾個被忘卻的同學才是優秀的散文家)。對霍爾來說,美國東北部名牌大學的常青藤聯合會的運動讓他結交了滿足他要求的各路英雄。例如,不管哈羅德·斯坦利事業上的成就如何,他的這位合夥人對他來說一直是耶魯大學壘球隊和曲棍球隊的隊長。霍爾看了鮑勃·鮑德溫為普林斯頓打壘球以後兩周,就雇他當了自己的繼承人。在摩根士丹利,大學體育比賽代表隊的一封信也許是最好的引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