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兒最為明朗了,六月的餘溫都退得幹淨了。

七月中旬時,我們向父親遞出辭職信,表示從今以後不再接管基地任何事務。但是,父親把立世這家公司交給我了,看來我還不能完全閑下來。

父親說,那一大筆一大筆彙入立世的錢都是基地創始人們注資在基地的錢,這些年來與忠叔他們積攢了不少這樣那樣的資金,都全部彙入立世。而立世在這些年來都交由忠叔管理,他們現在退出基地和公司,就是為了要把基地和公司交給我。但是基地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不再有過去那樣輝煌鼎盛,於是我向父親提出了解散這些幫派的建議,還有把基地拆掉。

在拆遷前一天,我們大家又回到基地。與過往唯一的不同是,這裏已經沒有人常駐了。以前,門口總有喜歡偷懶但不失謹慎的保安隊,走廊邊、廣場、後花園總有在享用下午茶的高層工作人員……但現在,沒有了。

“這裏曾經是我們拚搏過的地方,雖然幹的都不是什麼好事,但我們現在,隻能回想了。”阿煜抬頭,看著被日光照射下發亮著的高樓外牆。或許從此以後他就不再能逍遙自在了,要接管他家族的事業。很多年以後,我們見到的都會是架著直挺名牌西裝、舉止謹慎的縱橫商業圈的彼此。跟年少時曾經立誌絕不做這些“商人”的我們對比一下就像是照了一麵與我們自身相反的鏡子。

時間他讓我們變成了我們最不想變成的人。

“一切都結束了。沒有什麼拚不拚搏了,也沒有什麼**白道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我們。”我說。

青春也就這麼幾年,我們做過這樣那樣的壞事,也做過這樣那樣的好事,也試過袖手旁觀幸災樂禍。冒過生命危險救彼此的我們,還是要在這樣的盡頭裏承認——我們最終都要分道揚鑣,但我們也一定會重新相遇。

「經過酸甜苦辣鹹的我們,終於可以將我們的青春用瘋狂來形容了。」

大家果然都接管了家族生意的一部分,在時間的輔佐下,慢慢步入了正軌。但是正如我們在盡頭裏承認的一樣——我們重新相遇了。隻是這新的一段“青春”已經不再瘋狂,而是平淡的,甚至有時是無味的,但我們仍然堅信著我們。

我和嘉哲最終還是結婚了。婚禮上的我們大家,都很開心,隻是少了以前的衝勁。而我知道,從今以後,我就要在姓名之前冠上溫字,死後的墓碑寫的也是溫。

樂小茵的時代,已經不複存在。

“修成正果了應該很開心嘛!”喝的醉醺醺的阿煜和子鵬拿著酒對穿著婚紗披著頭紗的我說,其實他們是找錯了方向。說這番話時,我、嘉哲、澤錫、梔羽、堯兒和七七都在笑。笑得是他們找錯方向,笑得是我們修成正果,笑得是我們的感情又變得深厚……

而奕龍所說的更大的陰謀,早在那時被我們忘得一幹二淨。

“奕龍!”我晃神時看見了門口那個身著深藍色羊絨西裝的奕龍,我激動地大叫了起來。

“新娘子不要這麼熱情地看著我啊……更大的陰謀回來了!”他拎著一個迷你行李箱,想要遞給我。

我原以為這喜慶的氣氛會變得僵冷,但沒想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更大的陰謀是這個!”

他們爭先恐後打開行李箱,裏麵躺著的是好幾件……好幾件對我來說幾乎是迷你版的晚裝和我喜歡的衣服。

“減肥吧!樂小茵!”

我記憶中的婚宴在我們這樣的歡笑聲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