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雷人的“流血”事件
1.
劍道社的道場內，一場激烈的對決即將開始。
左側，是艾利西斯學院東方劍道社的社長——秋瀨薰，這位穿著黑色練功服、擁有堪比花蝴蝶的華麗外貌的男生正一臉嚴肅，揮舞著木劍專注地做著練習動作。而那兩個叫大左、小右的社員正一人拿著毛巾，一人拿著水，如服侍古代的帝王一樣殷勤地圍在他旁邊。
右側，則是被稱為艾利西斯學院“女魔頭”的露西芙，也就是我啦，正在壓腿拉筋、伸展手臂，做著熱身動作。
我的旁邊——
“嗚嗚嗚，西芙，你還是不要跟他比了吧！好危險的……
“西芙，其實寶石也不一定就在這裏……我們還是離開吧！
“聽說那個社長是劍道大賽的冠軍，實力很可怕。西芙，我們……不要跟他比了好不好？”
……
我的旁邊，隻有一個不停地嘮叨，打擊人信心、拉低人氣勢的笨蛋吸血鬼！
我做了好多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忍耐住不爆發。
“薩旦，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在我跟那個家夥比試的時候，你就趁機把整個劍道社好好搜查一遍，找到寶石的下落！”我湊到他耳邊小聲地交代著。
“可是，可是我會擔心西芙你啊，如果西芙你受傷怎麼辦……”薩旦還是一副不情願離開我的樣子。
這家夥，他都起碼活了三百歲了，怎麼還像離不開媽媽的孩子一樣啊！
“我根本不用你擔心啦！再說你留在這裏也隻會給我添麻煩！快點兒去找寶石，早找到寶石好讓我早點擺脫你！”
這個家夥拖拖拉拉的，讓我氣惱得一下子把心裏話說出了口。
一瞬間，我就看到原本臉上滿是擔心的薩旦，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我，眼裏滿是驚訝，以及被刺痛後的悲傷。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勉強自己朝我微笑，可是那個微笑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語氣也變得有氣無力：“我，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給西芙你……添麻煩的！”
說話的時候，他眨了一下大眼睛，瞬間有晶瑩的東西滾出他的眼眶，打濕了他的睫毛，綠色的眸子裏水霧繚繞。
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刺中了一樣，好酸好痛。
但是我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他，任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出了道場。
比試正式開始。
秋瀨薰握著木劍走到我的正對麵，先朝我鞠了一躬，然後緩緩地開口：“因為你是女生，所以請你先出招吧。我也會把握尺寸不傷到你的。”
他說得就好像他已經勝券在握一樣。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也沒有跟他客氣，大吼一聲，直接揮著木劍衝上去。
“砰——”
“啪——”
橫劈、右砍、前刺，我就仿佛在發泄心裏堆積的糟糕情緒一樣毫無章法地揮動著手裏的木劍。
而秋瀨薰並沒有還手，隻是不停地後退著，做著防守動作。
“社長，加油！”
“打敗她，社長！一招斃敵……秋瀨薰社長宇宙無敵！哇！”
一旁聒噪的加油聲不時傳入我的耳朵，讓我覺得分外刺耳。
我分心望了望場邊，屬於我這邊的加油方的位置，空蕩蕩的。
那個笨蛋已經不在這裏了。
如果他在，現在一定會用他那軟綿綿、沒有力度的聲音，拚命地給我喊加油吧……
薩旦離開前悲傷的表情、落寞的背影突然從我的腦海裏閃過。
我的動作一滯，原本揮向秋瀨薰的木劍停在了半空。
我之前的話，令那個笨蛋傷心了？所以，他才一句話也不辯解就那樣黯然且沉默地離開了？
“不是說過戰場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戰機嗎？怎麼可以分神！你這種漫不經心對待劍道比試的態度實在讓我看不下去了!”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近距離響起。
我回過神來，就看到秋瀨薰高高躍起，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木劍，朝我狠狠劈下，帶著淩厲的風。
我慌忙踉蹌著後退。可是因為太緊張，我居然不小心絆倒了，一下子坐在了地板上，手裏的木劍也脫手了。
躍到半空的秋瀨薰一皺眉，似乎要收手，但是距離這麼近，他的攻勢又那麼猛烈，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收回。
我隻好抬起右手擋在前麵，因為害怕而緊緊閉上了眼睛。
“啪——”
木劍擊打在肉體上的沉悶聲響傳來。
“嘶——”
有人咬牙發出了喊痛聲，又吃力地忍住了。
正閉著眼睛，等待疼痛傳來的我，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愣住了。
我沒感覺到痛，所以也沒發出喊痛聲。那這個聲音是誰的呢？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顆有著淡金色頭發的腦袋擋在我的麵前，那張精致的俊臉因為忍痛而扭曲了——是薩旦！他張開雙臂，用他的整個後背為我擋住了秋瀨薰的攻擊！
“薩旦！你這個大笨蛋！”
愣了幾秒鍾，反應過來的我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扶住他。
“哎呀！犯規！怎麼可以叫其他人上場啊！”
“是啊！這樣明擺著是我們社長贏了，臭丫頭輸了！”
……
旁邊，大左、小右聒噪的抗議聲響起，可我根本顧不上那麼多了。
“比賽暫停！”秋瀨薰喊了一聲，然後走過來詢問，“他沒事吧？這樣中途衝入比賽現場是很危險的。這位同學，你以後要注意一下！”
我沒有再理睬他，而是扶著薩旦走到了場邊，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薩旦一臉慘白，他不停地吸著氣，好看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似乎背上很痛。
“我，我沒事啦！西芙，你不要擔心……”他一邊吸著氣強忍疼痛，一邊還不忘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安慰我。
我心裏亂糟糟的，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是不由得惱火地發脾氣：“我哪有擔心你！我不是叫你去找寶石嗎？你怎麼突然衝出來給我擋劍啊！你知不知道什麼事比較重要啊！”
我很想用力地敲幾下他的腦袋，好讓他聰明一點兒，可是看到他皺著眉，不時咬住下嘴唇的慘兮兮的表情，我根本狠不了心下手。
“我知道啊！可比起尋找寶石，守護西芙，不讓你受傷，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那個苦著臉、臉色白得像紙的家夥，眨巴著他那雙迷人又幹淨的澄綠眼眸，望著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努力舒展自己臉上因為疼痛而不舒服的表情，擠出幹巴巴的笑容來安慰我。
那個笑容好醜，可是，在我眼裏，就好像春天的玫瑰花盛開了一樣，好溫柔，也好迷人。
“哢嚓——”
我好像聽到了包裹著自己內心的堅殼碎裂的聲音，有什麼暖暖的東西透過縫隙鑽到我心裏去了。
空氣裏仿佛飄滿了玫瑰的香氣，而我身前的這個家夥，他整個人也仿佛變成了陽光下的水晶一樣，閃閃發亮。
“比起尋找寶石，守護西芙，不讓你受傷，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的腦海裏回響著這句話。
鼻子開始發酸，眼睛也有點兒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了。
我深呼吸，抿了抿嘴唇，努力忍住。
不可以流淚哦，露西芙！
“說什麼傻話呢！”我故意扭過臉，不敢再對上他純淨的眼眸，“我絕對會打敗那個家夥，幫你找到寶石的！你坐在這裏好好休息，等我結束這場比試！”
現在，繼續這場比試的理由不止是為了出氣，也是要給保護了我的這個笨蛋一個交代，我這次一定要幫他爭取到可以光明正大探查寶石下落的機會！
“可是，西芙……”薩旦又要喊住我，但是這次他明顯懂事多了，“你千萬要小心哦，那個人真的很厲害！西芙……你要加油！”
我沒有回頭，隻是朝他擺了擺手，讓他放心。
2.
再次站到秋瀨薰麵前，我示意剛剛中斷的比試可以重新開始。
“你的那位同伴現在不要緊嗎？要不，這次比試還是到此為止吧！”秋瀨薰望了望那邊正揮拳為我加油助威的薩旦，然後看向我，棕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擔心。
我搖搖頭，堅持自己的要求：“沒關係，我們繼續比賽。”
腦海裏迅速而冷靜地回憶自己之前跟他對決的畫麵，我發現就劍道技巧方麵，我真的不如秋瀨薰，畢竟人家是劍道大賽的冠軍。
可是，我的長處在於，我的整個身體都很靈敏，雖然劍道動作不規範，但是我可以利用自己靈活的移動技巧以及身體動作來躲開對方的攻擊，並且伺機尋找他的破綻……
就這麼辦！
思考好對策，我朝他點點頭：“秋社長，可以開始了！之前是我這邊的人打擾了我們的比賽，為了公平起見，請秋社長你先出招吧！”
秋瀨薰沉默了一會兒，在我的堅持下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他退開兩小步，拉開一個更適宜進攻的距離，然後，他雙手握住劍柄，做出了一個預備出劍的動作。
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動作，但他做得無比流暢優美。他俊美的臉上是一副端莊嚴肅的表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仿佛沐浴在聖光裏。
他沉住氣，似乎在醞釀著一擊即中的破敵氣勢。
我小聲告訴自己不要分心，然後屏氣凝神，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劍柄，盯住了秋瀨薰。
隻要他一動，我立馬就做出防守動作。
“嘩啦——”
風拂過道場窗外的樹梢，吹了進來，我額前的劉海兒被吹動，寬大的練功服下擺也輕輕擺動。
不，不止是風動，對方也動了。
“啪啪啪——”
“啪啪啪——”
人影進退交接，身影一前一後迅速移動，急速而猛烈的木劍擊打聲傳來。
隻不過眨眼的工夫，秋瀨薰淩厲的攻勢就撲麵而來，而我隻能揮舞著木劍勉強阻擋住他的攻擊。
木劍與木劍相抗衡，發出清脆的擊打聲。
秋瀨薰板著臉，晶瑩的汗珠從發梢甩落。他的劍道動作準確而優美，但是內在的淩厲氣勢隻有離他最近的我才感覺得到。
這個秋瀨薰，實力與他過分俊美的外貌很不相稱，太強了！
我隻能勉強應對，步步後退。
“西芙，小心！啊！”
“加油！西芙，西芙，西芙……”
……
一旁，薩旦聲嘶力竭、帶著擔心的叫喊聲不時傳來。
我想到這個家夥之前為我擋劍的事，咬著牙，死死撐住。
加油，露西芙，隻有打敗對方，你才能幫那個笨蛋找到寶石！
“其實，你能抵抗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一邊發動淩厲的攻擊，秋瀨薰一邊用平淡的語氣對我說，“誠實地說，你讓我對‘女生是膚淺的花瓶’這一點有了大大的改觀！”
我沒有回答。因為，此刻，男女生體力上的差距也慢慢地凸顯出來了，我很吃力才能擋住秋瀨薰的攻勢。
難道真的要輸給這個家夥嗎？輸給他，我和薩旦就得乖乖離開這裏，不能繼續在這裏搜尋寶石的下落了。這樣，那個無家可歸的家夥豈不是要失望了嗎？
不，不能這樣！
那個家夥已經很可憐了，我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我酸澀的手臂又有了力氣，揮動木劍的頻率也加快了。
秋瀨薰露出了愕然的眼神，他似乎沒有想到我現在還有餘力反擊。
我心裏充滿了信心和勇氣，似乎之前的疲憊和彷徨全都消失了，現在身體裏流淌的，隻有打敗眼前這個人的執著信念。
相信自己能贏，就一定能贏！
“你認輸吧！我會收手的……”秋瀨薰一邊揮劍攻擊，一邊還有餘力跟我說話。
“不，我才不要認輸！我有絕對不能輸的理由！”我憋著一股氣，大聲地吼道。
秋瀨薰微微一愣，不知道為什麼，手上的動作居然放緩了！
“沒用的，你……”秋瀨薰腳步輕快地移動，手裏的木劍就好像是長在他身體上一樣，無比靈活地變換著各種招數。
“秋社長，不要小看女生哦！要知道，女生也是能頂半邊天的哦！”打斷他的話後，我衝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秋瀨薰似乎因為我的笑容而分了神，手裏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下。
就趁這時，我靠著自己身材嬌小的優勢逼近他，劍背敲在了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