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算是笨蛋也會爆發啦！
1.
“喂，你們這幫人——”
我直直地衝到那幫人麵前，一把將薩旦拉到身後，然後橫眉冷對那幫假吸血鬼，想要發飆。可是這時，一個幾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聲打斷了我的話。
“啊啊啊，是露西芙學姐！”
一個身材矮小的女生從假吸血鬼們身後衝過來，一臉驚喜地望著我。
圓圓的蘋果臉，短頭發，齊劉海兒……
呃，她是誰？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語氣稱呼為學姐呢！
“你是誰？”我疑惑地看著這個可愛的女生。
“我是泰拉啊！一個月前在校門口，學姐你從那幫不良少女手裏救了我！所以從那天起，露西芙學姐你就成了我的偶像哦！”蘋果臉女生泰拉雙手握拳，舉到胸前，用無比誇張崇拜的語氣說道。
一個月前……
我偏頭想了想，再瞧瞧麵前的蘋果臉女生，依稀記起了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當時我剛好急著要出校門，結果發現一幫不良少女正攔著一個小個子女生收保護費，而且把校門口堵住了。我最看不慣這種欺負弱小的事情了，於是就出手教訓了那幫不良少女一頓。
要知道在十二歲被伊利亞院長收養前，我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裏孩子很多，孤兒院的阿姨照顧不過來，因此鉤心鬥角的事情也很多，很多大孩子都會欺負小的孩子。個性倔強的我就是在那種吃飯都要靠搶，不然就會挨餓的環境裏長大的，因此練就了一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好身手，所以才有本事去打抱不平。
但正因為這種行為，學院裏的一些人反而認為我是不良少女。
沒想到麵前這個女生就是那天我順手幫助的人啊！
不過，這跟我要教訓麵前這幫戲弄薩旦的家夥沒關係吧？
於是，我微微點頭跟這個女生示意，然後就衝著那幫“吸血鬼”怒吼：“你們夠了，不要再演戲騙他了！這個家夥隻是個吸血鬼狂熱愛好者，因為太喜歡吸血鬼而把自己妄想成吸血鬼了！他說話、行事的確都有點兒怪，但是，你們聯合起來騙他這樣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人，還看他笑話，就有點兒過分了！”
“什麼！原來這個超帥的男生是露西芙學姐你的朋友啊！”
泰拉聽我這麼一說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她氣惱地對著身後的幾個吸血鬼扮演者大吼道：“你們這幫家夥怎麼這樣啊！居然敢戲弄露西芙學姐的朋友！哼，你們是想無視我這個COS社社長的權威嗎？”
“蘋果臉”很有氣勢地叉腰，擺出茶壺狀教訓著那些人。
那些角色扮演者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一個個收起玩笑的神色，耷拉著腦袋向薩旦道歉。
“對不起，這位同學……”
“我們也沒有惡意，隻是覺得好玩啦！”
“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取笑你……”
那些人一一道歉。
而泰拉滿臉誠惶誠恐地來到我麵前，彎腰鞠躬：“露西芙學姐，我也代我們COS社的社員向你的這位朋友道歉！我們今天剛好要去參加一個角色表演秀，所以才扮成吸血鬼！”
看到他們態度這麼誠懇，我也不是那種不好說話的人，於是點點頭，表示接受道歉。隻是這個時候——
“啊？西芙，他們騙了我嗎？他們都不是吸血鬼，而是人類假扮的嗎？”直到這時，薩旦才後知後覺得知事情真相，他難以置信地指著那幫角色扮演的人問我。
那幫人一臉驚愕，而泰拉也一愣，之後才打哈哈說：“哈哈哈，學姐，看來你的這位朋友‘吸血鬼中毒症’很深呢！哈哈哈……”
“嗬嗬嗬，是啊，我也拿他沒辦法啊！他完全沉迷在吸血鬼這個角色裏了！”我尷尬地附和著，同時悄悄擰了一下薩旦的胳膊，示意他閉嘴不要再亂說話。
薩旦很不甘願地閉上嘴巴，眨巴著大眼睛，依舊注視著他的“族人”，又看看我，眼裏滿是疑惑和不解。
我現在沒時間跟他普及人類世界的常識，隻顧跟泰拉寒暄。
泰拉三番五次地熱情邀請我跟“吸血鬼狂熱愛好者”薩旦一起去看他們的節目，但是被我以“薩旦必須接受心理醫生輔導以免迷失自我本性”為借口婉拒，最後她不得不帶著遺憾的表情跟我道別。
“唉，真的好可惜哦！這位薩旦同學其實很適合扮演吸血鬼！可惜……”
“沒什麼好可惜的啦！他如果再不治療說不定病症會更嚴重！”我麵帶笑容地解釋，然後目送泰拉跟她的那幫社員離開。
直到他們走遠，連背影都看不見了，我才鬆了一口氣。
如果這種事情再來幾次，我覺得自己的頭發都會掉光。
“唉——我還以為遇到我的同族了，沒想到卻是人類假扮的！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某個家夥留戀地望著那幫人遠去的方向，重重地歎著氣。
我偏過頭，冷冷地望著他。
艾利西斯學院純黑的製服襯托得他身材修長且挺拔，淡金色的頭發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血紅色的眼眸已經恢複成澄綠色，紅潤的嘴唇微微噘起，但就是這張精致完美的臉龐上，此刻浮現出無比失落的表情。
“而且好傷心的是，為什麼他們這些假吸血鬼看起來都比我厲害……嗚嗚嗚……”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自怨自憐起來。
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吸血鬼！
“薩旦·艾利西斯！”我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換上憤怒的表情，朝還在原地發呆的薩旦怒吼。
“我，我在！”薩旦連忙抬頭望著我，膽怯地小聲應道。
“你今天又差點泄露自己的身份！這樣會給我帶來大麻煩的，知道嗎？”我皺著眉頭教訓他。
他乖乖點頭：“我知道。對不起，西芙，是我太笨，連他們是吸血鬼還是人類都沒有分辨出來！”綠眸亮晶晶的，水光瑩潤——他似乎又要哭出來了。
我瞪著他，沒有說話。
結果，他更加惶恐了。
“對不起，西芙，我總是給你惹麻煩……可我，我一定會改的！犯了錯我就會改！西芙，你，你不要因為我麻煩就，就不要我了……”他眨巴著眼睛，眼裏淚水彌漫，嘴唇也開始顫抖。但他還是執著地望著我，眼裏盛滿了緊張和擔心。
他又說出了那種話，叫我不要不要他。
真是奇怪，他說得好像他是屬於我的東西似的。明明，他隻是個被我暫時收留的吸血鬼而已。
心微微顫了顫，但我還是很快趕走了這種奇怪的感覺，板著臉繼續說：“哼！這次也不全是你的錯，我也沒有事先跟你普及人類世界的一些常識和注意事項。反正現在寶石也沒有線索，我還是抽時間教你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和人類世界的常識吧。你要好好學，快點兒適應這裏的環境！”
我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他的表情心軟才這樣說的。原本我是想叫他回去跪鍵盤的，但是看到他惶恐不已的表情，我改口了。
“啊？也就是說，西芙你要教我有關人類的知識嗎？太好了！”薩旦的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他似乎要落淚，現在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傻乎乎地衝著我笑。
“怦怦……”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該死！
薩旦這個家夥美貌的殺傷力太驚人啦！就連我也被這個家夥的笑臉迷得心跳加速了！
真是可惡！
我漲紅著臉，抬腳越過他，直接往前走。
“哼，不要高興得太早！如果你腦子笨跟不上進度，我會讓你好看的！”
“嗯嗯，沒關係！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西芙教的東西的！”薩旦像甩不走的牛皮糖一樣快步跟上我，“哇！好開心！”
“你這個笨蛋！有什麼好開心的？”
“就是開心嘛！西芙教我，那麼就會跟我說更多的話，跟我在一起更長的時間；如果我多了解一些人類的知識，那麼我也會多了解西芙你……”薩旦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數著。
“了解我幹什麼？以後找機會報複嗎？”
耳根似乎熱了幾分，空氣裏好像有粉紅色的氣流在湧動。我超級不自在，為了掩飾，所以故意讓語氣顯得很凶。
“不不不！是可以知道怎麼不讓西芙生氣，學到讓西芙朝我開心地笑的方法啊！”
“哼……”
這家夥真是個笨蛋。
我心裏這麼吐槽著，嘴角卻輕輕地上揚，而且心情居然一下子變好了。
2.
星星扯著夜幕出來，晚風輕拂樹梢，月亮偷偷躲在雲朵的後麵，露出半張皎潔的臉龐。
606公寓內。
一場人類世界常識普及課正在進行。
主講人：偉大而充滿聰慧的超級美少女露西芙。
聽課人：笨蛋血族親王薩旦。
“……就比如說，你昨天中午遇到的人根本不是什麼吸血鬼，隻是一些普通人在玩角色扮演而已！角色扮演是指利用服裝、飾品、道具以及化妝來扮演動漫影視作品、遊戲甚至神話傳說中的角色。不要說吸血鬼啦，就連帝王、神獸、惡魔都會有人來扮演。所以，如果以後你在路上碰到這些奇怪的生物，不要傻傻地上去套近乎了，免得泄露身份，知道嗎？”
我扶了扶鼻梁上的平光眼鏡——提升主講人氣質的必要“裝備”而已，望著坐在小板凳上、拿著筆記本認認真真聽課的薩旦。
“哦，這個我明白了！以後看到奇怪的生物不要驚訝，也不要跟他們套近乎說明自己的身份，因為他們可能是人類假扮的……”薩旦點著頭，表示自己完全明白。
我不由得吐出一口氣。這已經是我第三遍講這個了，如果他再不明白，我就要去撞牆了。
“好了，現在來跟你普及一些你容易混淆的東西。比如這個……”我指了指桌子上擺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有可樂、番茄汁等顏色偏暗紅的飲料，“這些都是普通的飲料，並不是你們血族的專用食品，麻煩你認清它們，不要以後到了店裏就指著這些跟老板說我要買血！”
因為這件事確實發生過。想起這些，我的腦門上不由得冒出了幾顆大大的冷汗。為了避免以後出現同樣的鬧劇，我把市麵上能買到的一切暗紅色、紅色、粉紅色等跟紅色沾邊的顏色的飲料全部列出來，一一讓薩旦認識。
“我知道你們吸血鬼的嗅覺很靈敏，特別是對血液的味道敏感……但在人類世界，在我們學院裏，你如果聞到了血的味道，特別是女孩子身上的，你絕對絕對不可以跑去問人家哪裏受傷了……”
終於講到了很尷尬但是又很重要的問題。如果不跟這個單純得像張白紙的家夥說明，說不定會鬧出大麻煩。
這個問題就是普通人類女生每個月都會有的那種煩惱啦！鑒於在前幾天，這個家夥愚蠢的提問讓我明白了他對這種事的無知，所以我覺得現在十分有必要跟他說明一下。
嗯，當然是點到即止地說明。
我咳嗽了一下，緩解心裏的不自在。再怎麼粗獷的“女漢子”，本質上也還是女生啦！跟男生說這種事情，還是會有點兒不好意思的！
真是可悲啊，我露西芙居然要在這裏跟一個笨蛋吸血鬼男生普及這種女生生理知識。
“我，我有疑問！”薩旦舉起手，臉上寫滿了濃濃的疑惑和不解，“為什麼不能問這個問題？還有，如果人家流血受傷了，我不是應該表示關心和提供幫助嗎？”
麵對他一臉旺盛的求知欲，我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太陽穴的位置隱隱作痛。
為什麼……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你這麼在意這種問題！無視它直接按照我的話做不就可以了嗎？
“西芙，到底是為什麼呢？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人類的學院當學生，但不知道為什麼每天都會感覺到有女生受傷……其實我很想問，但是又怕給西芙你造成麻煩……”
薩旦用一種非常純真、非常誠摯的眼神望著我，他的眼神明白地寫著——他真的很想弄明白這件事情。
此刻，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完全不夠用了，但是又被這個家夥渴望而熱切的目光盯著，不由得口不擇言起來：“反正你聽我的沒錯！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很多事情是沒有理由可以解釋的！就好比這個世界就是存在著一種流血七天都可以不死的生物，但是又沒有什麼理由去解釋這種生物為什麼存在！”
呃，糟糕！我好像說出了很可怕的話！
“哇！西芙你好博學！你居然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強大的生物！流血七天都不死，不是比我們血族更厲害嗎？西芙，快點兒告訴我那是什麼生物……”薩旦眼睛裏閃爍著無比興奮的光芒。
天啊！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的話居然又引起了這個家夥新一輪的提問風暴。
我欲哭無淚地望著他，感覺自己的世界陡然間變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裏麵什麼答案都沒有。
沒有人能告訴我麵對這個無知的、天真的，但是對什麼東西都好奇的、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吸血鬼該怎麼辦！
終於，我放棄了。
“講課暫停。”我取下平光眼鏡，隨意地往桌上一丟。
“薩旦，我真的很想知道三百年前的你是怎麼生活的！”你的愚蠢無知難道就沒有激怒過別人，讓別人想滅掉你嗎？
後麵這句話被我默默地藏在了心裏，沒有說出來。
本來沒期望這個家夥給我什麼靠譜的回答，不過這次他很快就有反應了，他用一種無比自豪，還帶著懷念的語氣說：“我活得很好啊！那個時候，我有伊莉絲幫忙，所以什麼問題都沒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