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見他們倆個一付惺惺相惜的樣子,也是暗暗高興。有了皇帝的賞識,相公未來的道路會走得順暢很多。
徐誠忻卻沒考慮這麼多,他是過來人,最清楚宋代是個文弱的國家。那“亢兵亢官”是出了名的弊政,朝廷養了一大幫吃閑飯的官和上百萬不打勝仗的兵。當然他也清楚導致這個局麵的根本原因,說到底還是趙氏家族出於對自己皇位安全的考慮。
自太祖皇帝通過陳橋兵變取得政權以來,就一直非常忌憚軍隊的控製權問題。“杯酒釋兵權”隻是個開始,後以“武人跋扈”為由,將統兵權與發兵權一分為二;接著又實行武將的輪換政策,使“兵無常將,將無常帥”。這樣一來兵變的機會是大大減少了,但軍隊的戰鬥力也大打折扣。
再加上宋朝開國以來就“重文輕武”,文人地位非常之高,最突出的表現便是“不因言獲罪”。文人向來輕視武夫,向往過安逸舒服的太平日子。他們嘴皮子又厲害,誰要是敢輕言兵事,必群起而攻之。這麼多年下來,就算是皇帝有什麼開疆拓土的野心,也早被他們的口水給淹沒了。所以,現在的文科狀元可以聞名天下,而武科狀元則鮮有出頭之日。
哲宗皇帝年紀輕輕,總是有些血性的,對於那張龍椅還沒有象他的祖先那樣考慮周全。但他對父親那種知難而上,改革弊政的決心和勇氣大加讚賞;而對於祖父宋英宗創下的所謂“清明盛世”並不以為然。可恨的是,高太後一直霸著實權不肯放手,將父親與王安石辛辛苦苦創下來的變法成果一一抹殺。
更可恨的是,那幫老臣早已習慣了不把他放在眼裏,隻聽命於高太後的旨意。哲宗皇帝隻有默默地忍受這種被輕視的煎熬,而心中的憤懣是越積越深,急著想要找到一個出口發泄。他要告訴世人:我不是傀儡,我是皇帝;我不是平庸之君,我可以幹出一番前無古人的千秋大業!
他開始尋找幫手,但是並不容易。文人的地位很高,又有高太後站在前麵,沒有人需要從他那裏得到好處。所以,他隻能從武將和失意的文官那裏下手,杜子騫之父杜道忠以及杭州知府程大人、章帆便是他物色了好久才開始經營的內臣。
這次又橫空出現一個徐誠忻,此人的才幹是他看重的。而更關鍵的是徐誠忻的政見與他父親宋神宗的變法極其相似,這簡直是天生的盟友。他不想再等了,他要利用現有的有限資源開始創建自己的夢想。
杭州的行動,讓他損失了一位程大人。這次失敗讓他思考了好久,使他認識到想要在政界立足、哪怕是區區一任地方官也極其困難的。章帆的勝利讓他有些意外,徐誠忻的表現更是讓他刮目相看。
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無人願意涉足的軍隊,杜子騫此行的目的,於其說是偵察遼人,還不如說是摸邊軍的底。他急需要一場重大的勝利來建立自己的威信,也許這是一個機會,他躍躍欲試。
“徐誠忻,”哲宗皇帝語氣堅定,緩緩地說:“我想建立一支新軍,一支聽命與我又能戰無不勝的鐵軍。”
“好注意!”徐誠忻勁頭十足地回道:“現有的軍隊弊病太多,修修補補根本不行,不如另起爐灶。一來可以樹立標杆;二來也可以讓他們感到壓力。如果幹得好,也許可以影響全軍,大大增加軍隊的戰鬥力。”
“不錯。澶淵之盟不能世世代代成為我大宋的負擔,我與遼人之間必有一戰,我們須早做準備。”哲宗沉吟了片刻又說:“隻是......這新軍如何建法,我卻全無把握。”
徐誠忻想了想,說:“組建軍隊無非是兩樣東西,一是錢,二是人。不知陛下想建一支多大規模的新軍?”
“當然是越大越好,可是這需要大筆的銀子,這確實是有些頭疼。戶部的錢不好要啊,太後對錢抓得很緊,就算我開口了,估計最多也隻能討得十萬兩。”
“十萬兩,”徐誠忻低頭算了算說:“兵不在多而在於精,數量我們可以慢慢擴大規模。隻是十萬兩銀子的確是少了點,造一支火槍大約需要二十兩銀子。十萬兩隻能造五千支,再加上彈藥、軍餉、糧草等開支,缺口很大啊。”
哲宗歎了口氣,說:“這開支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可是一個無底洞。如果把它歸於兵部管理倒是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隻是這樣一來這支新軍也不能稱之為新軍了。”
徐誠忻忙道:“陛下切不可把它交給兵部,錢的事我們慢慢想辦法。隻要我們將來打幾個勝仗,我想戶部也不敢不給我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