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我像往常一樣去找宋七曦,讓他給我補課。
站在食堂裏,宋七曦嘴巴裏咬著蛋卷。見到我後,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放下蛋卷,重重地歎一口氣說:“寶貝,有句話說得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現在你已經踏進這個門了,你可以自由地學習了,不需要每天都來找我補課了。”
“今天不補課了?”我好奇地問。
宋七曦點頭說:“沒錯,你累了那麼久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放假,你不用再來找我補課了,明天再來。”
呃?補課還有放假的?不過,能放假也不錯,今天不用對著宋七曦對著書本了!
“好吧,明天見,輔導老師。”我笑嘻嘻地告別了他,轉身就跑。
今天不補課,我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到處跑,十分得意忘形。可是我忽略了西格高中校園是多麼複雜,而我……又是多麼容易迷路。我在小道上跑了沒多久,就踏上了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道。小道兩旁垂柳成蔭,不遠處是一個荷花池,清風帶來清香。
可是,再好的風景也無法令一個迷路的路癡提起精神來。我張望四周,到處尋找路牌。突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路上,隻見鵝卵石路上蹲著兩隻軟綿綿圓滾滾的東西,一個穿黑白相間的奶牛服,一個穿斑馬服,他們蹲在路中間,奮力地撬著地上的石頭。
那兩個小家夥,不是冬冬和當當又是誰?上次把我騙進舊樓裏關起來,害我被全校批評,這次看你們往哪裏跑!
我像一隻大灰狼一樣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過去,聽到了兩人的議論。
“這裏的石頭越來越不好挖了,冬冬,下次把媽媽種花的小鏟子帶來吧。”當當埋頭挖著鵝卵石說。
冬冬不耐煩地說:“快點兒挖,每次你挖不到都會搶我的,搶不到又會哭,愛哭鬼。笨蛋,不要挑牢固的挖,挖鬆掉的石頭,這樣就好挖了。”
我慢慢地靠近,站在他們身後,他們像泥鰍一樣活動在西格高中內,就是為了挖這些鵝卵石?
我突然記起上一次見到他們,他們倆就是為了一顆鵝卵石在打架。不過,鵝卵石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上次他們害慘了我,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挖鬆掉的鵝卵石啊,冬冬你好聰明啊。”我皮笑肉不笑地在冬冬頭頂上說著,邊說邊扯著他的耳朵。
冬冬像泥鰍一樣掙脫開去,當當則一臉呆滯地望著我,冬冬立刻反應過來,迅速地拉起當當就跑:“當當快跑!”
我大步跨過去,一把拎住來不及逃跑的當當,衝已經像皮球一樣彈開的冬冬得意地笑起來,說:“跑啊,你繼續跑啊,你弟弟在我手上,臭小子,把我關在舊樓裏,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當當嚇得哇哇大哭起來,衝冬冬哭叫:“冬冬救我,嗚嗚嗚……”
冬冬皺眉,看看當當,又看看我,大步走過來,說:“你放了當當,我和你交換。”
交換?這句台詞好熟悉,類似很多警匪片裏麵,匪徒綁架了人質,然後又提出交換。這個小家夥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了啊?
“別嗚了,冬冬,你知道上次把我關在那裏有多危險嗎?如果沒有人經過,我會餓死渴死在裏麵的!”我嚴肅地對冬冬說。
冬冬說:“後來我又回去了,可是你已經走了。我們沒有想要傷害你,可是你卻抓住了我弟弟,放了當當。”
呃?他回去過?這樣說的話……我似乎不生氣了。於是我鬆開當當,卻還是忍不住教訓冬冬:“雖然你回去看過我了,但是這樣的事情不許再有第二次了,還有,這些鵝卵石都是學校的公物,不可以隨意破壞,知道嗎?”
當當急忙跑到冬冬麵前,冬冬護住當當,突然衝我做起鬼臉來,吐著舌頭說:“騙你的你也相信,我們根本就沒有回去過,白癡。”他說完,拉起當當就跑。
騙我的?居然還敢對我做鬼臉!這是挑釁!這可惡的小鬼到底是受什麼教育長大的!
“渾蛋,你們給我站住!”我氣得跺腳,追著他們倆圍著荷花池跑。
冬冬和當當不停地扭頭衝我做鬼臉,然後像泥鰍一樣到處亂鑽,我追得氣喘籲籲。突然,冬冬帶著當當站到一個小船旁邊,那是學校裏的清潔阿姨用來清潔荷花池內的垃圾用的。我遠遠地看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突然當當抬腳試圖上船,卻一腳踩了一個空,“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裏。
“當當!”冬冬嚇得大叫,看著在水裏撲騰的當當,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我頓時嚇得手腳冰涼,急忙衝過去。
我衝過去跳進水裏,拽起最近的冬冬把他往岸上推。當當在水裏哭叫著死死地拽緊我的胳膊,我無法遊動,隨著他們的動作沉浮,好不容易把冬冬推上了岸,我又拖著當當往岸上走。
“冬冬,救命……”當當哭叫著,不停地掙紮,身體像泥鰍一樣扭來扭去,一腳踢中我的下巴,我痛得直咧嘴。
“當當,不要亂動。”我急得大叫一聲,可是當當還是不停地扭動。
我拖著他遊著,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纏住——是水裏的水草。我急得抓住當當,對岸上的冬冬大叫:“快去叫人。”
嚇傻了的冬冬這才回過神,扭身就跑開了。當當拽著我不停地掙紮,水草越纏越緊,隨著當當的掙紮,我不斷地往下沉,隻能用力地把當當往水麵上托。我沉在水底,水從四麵八方湧過來,不斷地往我嘴和鼻子裏鑽,我的胸口沉悶得快要炸開了,我想我快要死了吧!
頭頂上的當當還在掙紮,陽光透過水折射在我臉上,水裏的陽光沒有溫度,冷得令人害怕,我害怕水裏的寂靜,害怕水的冰冷,害怕就這樣死在水裏。當當掙紮著,蹬著雙腳,他的腳狠狠地踹過來,我被踹得往下沉去。
我不想死……不想死在這裏……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我望著頭頂的陽光,視線慢慢模糊。托著當當的手無力地鬆開,我緩緩閉上眼,安靜地向著水的最深處沉下去。
“撲通!”水麵上有東西跳進來,激起一陣水花。有人迅速地向我遊過來,遊到我腳下,試圖去解開水草。我無力地看著他。突然,他迅速地遊到水麵,然後又遊回來,來到我麵前,摟住我的脖子,輕輕地把我拉進他懷裏,他的唇緊貼在我的唇上,舌尖撬開我的唇,一股清香的空氣送進我的嘴裏。
我迷迷糊糊地沒有反應過來,他遊到我的腳下,用牙齒去咬水草,然後回到我身邊,拽著我遊出水麵。
我被他拖著拽出了水麵,冬冬和當當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嗚嗚地哭著。我被人抱在懷裏,呼吸到空氣,慢慢地清醒過來,抬頭看抱著我的人。那人卻脾氣火暴地罵起來:“你是白癡嗎?就算有人掉進水裏了,不會去叫人嗎?你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他的聲音令我徹底清醒,我瞪大了眼睛瞪著他,抱著我的人不是宋燦又是誰?他臉色鐵青地罵我,好像很生氣。
呃……我觸動他的神經了嗎?他衝我發的哪門子火啊?不過,剛才在水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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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隻會壞笑和諷刺我的唇,居然會有救我一命的一天。不過,他的唇……好漂亮,薄薄的,微微翹起,帶著幾許孩子氣。
宋燦見我不回答,於是低頭看我,見我盯著他,他皺眉,突然鬆開我,我慘叫一聲摔在地上,揉著屁股哇哇大叫:“很疼,如果你要放我下來,拜托先給個提示。”
“對於不長腦子的人,疼是能讓她記住的唯一方法。”宋燦沒好氣地說。
我爬起來,奇怪地看著宋燦,湊過去說:“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啊?你看,我沒有死掉啊,而且我還救了小孩。”
我說著,扭頭去看冬冬和當當,那兩個小家夥已經消失不見,我於是回頭看宋燦。
宋燦臉色鐵青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說:“齊寶貝,你知道被水草纏住有多危險嗎?你知道溺水意味著什麼嗎?為了救別人犧牲自己,那是英雄,可是你齊寶貝注定不會成為英雄,你連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宋燦的臉色很難看,他的話……更難聽。我剛剛死裏逃生,我以為他救了我,會安慰我、關心我,可是,他給我的隻有一頓臭罵。這個人果然很討厭我,否則怎麼會這樣罵我。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裏的悲傷像潮水一樣無法控製,豆大的淚珠不斷地滾落。我抬手,拚命地去抹眼淚,可是眼裏的淚水怎麼抹也抹不幹淨,我的眼睛也有毛病了,否則它怎麼會不斷地掉眼淚呢。
“不許哭!”宋燦惡狠狠地厲喝一聲。
我哭得更加委屈,我討厭宋燦,討厭他讓我流淚的感覺,討厭他讓我胸口沉悶的感覺,討厭他!
宋燦,你知不知道,其實我隻是想要一句安慰,不要再欺負我了好不好?不要讓我覺得明明可以喜歡你,卻難過得不敢靠近你。
“宋燦,你渾蛋。”我哇哇哭起來,像個小孩一樣不顧一切地在他麵前放肆大哭。他頓時慌張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看著我。
“別哭了。”宋燦皺眉,聲音卻柔和了許多,沒有了剛才的凶狠。
我也想不要哭,我也告訴自己不要在宋燦麵前哭,可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心裏的悲傷像一個無底洞,怎麼填也填不滿。
宋燦凝視著我,突然歎息一聲,伸手摟過我的脖子,微微俯身,他冰涼柔軟的唇覆蓋在我大哭的嘴巴上。我呆住了,靈魂仿佛從天靈蓋飄出,連眼淚也忘記往下掉了,大腦一片空白。
見我沒有哭了,他鬆開我,呆呆地看著我。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瞪著他,腦袋慢慢地恢複正常,一個聲音在腦中不斷回響:他吻了我?
宋燦回過神,恢複他鐵青難看的臉,解釋道:“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令你不哭,果然隻有這一招最見效。”
哈啥?他吻我,隻是不想讓我繼續哭下去?這算什麼?
宋燦麵無表情地看著我,聲音突然變得柔和,他說:“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啊?”我下意識的發出這一個音節,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消化他的話。
宋燦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惡狠狠地瞪著我說:“齊寶貝,你是豬,你去死吧!”他說完,甩手轉身就走。
什麼?你才是豬!雖然我的初吻已經被朱婭麗奪走了,可是不代表誰都可以碰我的嘴巴!還有,你那惡劣的態度是怎麼回事?翻臉比翻書還快,誰說女人是善變的,這家夥比我還要善變!
該死的宋燦,我決定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