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蘇軾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清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晚風吹來陣陣的涼意,月華露重。不知不覺轉眼已過八月十五。芷妍倚著門窗,癡癡地望著院裏中舞劍的韓熙載。自從上月相認以來,韓熙載來來去去了幾次,每回都是匆匆忙忙的。這次恰逢八月十五,在何康夫婦的再三挽留之下,才多住了幾天。每天早起時、晚睡前,韓熙載都要先煉一套劍法後再做其它的事。而每當這時,芷妍都會偷偷地躲在窗口,看著心目中的他,今晚也是如此——
月光就這樣靜靜地瀉下來,灑滿了人間,迷幻著人們。也不知不覺中拉長了他的身影。白色的劍影、金色的光茫,交織在一起,隨著他的一招一式舞動著、變幻著,也一點一點地迷惑著自己。低頭攤開手心,手中握著的是一朵像蓮花一樣的玉佩。玉不是很珍貴的那種,但形狀和上麵的圖案卻很是精致。玉佩的外形就是一朵盛開的蓮花的樣子,再經過巧匠之手,勾勒出片片花瓣,仿佛就像一朵真正的蓮花。還記得那是他第二次來,給全家都帶來了禮物。而這個就是那時他給自己的。還記得他說:“妹妹拿著玩吧。”這是他跟自己說的為數不多的幾句話之一。還記得那日,自己隻一眼就愛上了它——因為蓮花和自己的淵源。但他知道嗎?知道自己就出生在蓮花盛開的日子嗎?知道自己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蓮花清香嗎?所以才挑了這份禮物?
芷妍收回心神,再向窗外望去:隻剩下一輪明月了,明月下的他應該已經回屋去了吧。明天早上他就要起程走了,聽說他這次要幫他師父辦一件事,可能更過很久才能再到這裏來。一股不舍、不安的心情慢慢爬上芷妍的心頭,哎,自己的心意他明白嗎?遠走的他會時時記掛著閬州城的妹妹嗎?一個多月來,芷妍無時不提醒著自己,應該把他當親哥哥看待的,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次他離開,會讓自己的心回歸從前的寧靜嗎?
一層烏雲擋住了月光,院子裏頓時漆黑了下來。芷妍默默地望了一眼天空,心想著:睡吧,再想也沒有用了。這才寬衣躺下。
風又輕輕的吹開了烏雲,重新照亮了韓熙載的屋子,此時的他還立在窗口,望著斜對麵芷妍的窗戶。哎,如此美好的女子自己怎能連累了她。他的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不能向外人道的仇恨,隻能自己一人去舔噬。而她卻是如此美麗、聰慧、靈動,第一次遇見她時,就已被她所震憾。再一次相遇,一年的光陰更雕琢出一個如花似玉的她,久久無法讓人不望。所以在師弟家發現那塊蓮花般的玉佩時,就覺得隻有她才配得起擁有這個清連而不妖的蓮花玉,也不顧師弟臻明的反對,竟強要了過來,送給了她。而是她的心事他怎不知?但自己知道,不能讓潔淨出塵如蓮花般的女子也像自己一樣染上醜惡的鮮血,那樣會玷汙了她那股沁人肺腑的清香。而以他的武功修為怎不知每次習武都有雙躲在窗下的眼睛在癡然的望著自己,哎,放了吧,愛到極至,最在乎是她的幸福與安寧,胡珺比自己更合適,不是嗎?
屋外月光再次迷離了起來,韓熙載深吸了一口氣:明天,太陽依舊會從東方升起,一切又將都是新的。
第二天清晨,胡珺一大早就來敲門了。不多久,就聽到何康的聲音在一路應著來了來了,推門一看,卻是他。沒好氣地說:“我說胡大少爺,你這大清早的來鬧騰什麼?”
胡珺也不在意,仍笑著說:“聽說叔言兄今早起程,我特來送送他,這不是怕來晚了嗎?打擾胡大伯了。”
裏麵的韓熙載早就聽到胡珺的聲音了,忙迎了出來,說:“難為賢弟起個大早為為兄送行。”
胡珺看到韓熙載,也不理會何康在門上擋著,一個閃身進了門,往韓熙載方向走去,說:“叔言兄早呀。”
韓熙載笑著說:“你是早了,我可早就起來了。”說完,回頭看了看,此時劉氏帶著何子軒也出來了,而芷妍也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邊,一隻手裏提著他的行李,另一隻手上提著的準是幫他準備的幹糧。韓熙載對著何康說道:“幹爹,水缸裏的水我都已經挑滿了,院子裏的柴我也劈好了。我這次可能會去得久一些,你們兩老可要好好地保重身體。”
何康夫婦不舍地說:“言兒一路要小心,一人在外頭自己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用太記掛著家裏,辦完了事就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