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少年又爭吵了一陣,不了了之。那少年最終還是拗不過少女,乖乖地站在了一邊,說實在的,是拗不過她手裏的寶劍。少女息事寧人,眨巴著杏眼,往我這個方向看過來。我下意識地用袖子遮擋著臉,雖然在天牢裏的那身行頭已經處理掉,可是現在我穿著從廟裏菩薩身上剝下來的灰白衣服,塵土還不少,頗似專業跳大神的,被人見了總歸不好。
可那少女竟然走到我麵前來,彎下腰眨巴著眼睛觀察起來,另我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連笙!你怎麼在這兒。”那少女大叫道,那擴音器似的聲音把我的脊背嚇得冰涼。蘇平握緊了杯子,猛地起身拉起我的手就要逃,我也慌亂極了,怎麼在這裏都會遇上熟人!少女還揮著手說:“別走呀!跟我講講你怎麼從天牢裏逃出來的。”我冷汗直冒,卻看見本來在驛站一角吃酒的四個人全部驟然起身,人手馬鞭一條,氣勢洶洶地殺過來。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人在驚嚇到極點的時候往往會覺得一股熱氣湧在腿上,而腿幾乎不受身體控製地繃緊肌肉逃跑,那變態男說過我是人人得而誅之,現在這一點很容易從那幾個人血紅的眼睛裏看出來。慌亂中,我竟然沒有看到腳下有塊突起的石頭,摔了個措手不及,轉頭一看,其中一位仁兄鞭子一揮,鞭尾藍光一閃,畫出一道凶狠的收稍,空氣都開始幽幽地呻吟,讓我想起了電棍。我慌不擇路地搬起桌子去擋,卻看見他往前一步,手起鞭落,像切西瓜一樣把桌子愣生生劈成兩半。
“救命呀!”所有的修養都被我拋去了一邊,(彈子:你還沒拋完哪?)我殺豬般地慘叫著。
一道青光颯然而至,拿鞭子的仁兄右手中招,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事似的,可是鞭子應光落地,仁兄緊捂著中光部位,朝後揮了揮手,這時我才看見有兩人在圍攻芙小姐,剩下那位卻放下已經被捉住的少年,長鞭一甩,纏住我的腳,頓時整個左腿一片酸麻,如同電擊般難受,那人卻獰笑著往後拖拽,我嚇得蹬踢個不停。蘇平連忙用手去拽鞭子,鞭子卻過於纖細,猛得從他的手心劃過去,絲絲的聲音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蘇平疼得放了手,隻見猙獰的笑容在那人臉上擴建,卻馬上停滯下來,如同停滯建造的爛尾樓。他悶聲不響地保持著扭曲的姿勢倒下,背後是那個少年,眼睛裏還有些驚慌的神色。我呆了一下,飛速解開鞭子,扯過蘇平的手來看,一道還在滴血的傷口觸目驚心。
那邊的兩個馬鞭人看到同伴受傷,扔下少女來援救。不過四打二,他們並不占優勢,雖然我隻像個擺設。終於把剩下兩個搞定了,少年在他們的後腦一拍,那人就昏厥過去了,頗像警察常用的格鬥招式。
逃過了這一關,蘇平建議我們加快速度逃跑,朝廷很快就可以得到風聲。我點點頭,那少女卻站在我麵前,雙手叉腰道:“連笙,你不是被新皇關起來了嗎?怎麼跑這兒來了。”我皺了皺眉,說道:“天牢地震,上天的意思。”少女愣了一下,說道:“你離開四方城之後就沒回來過了,讓我一個人呆在爹的府裏,悶都悶死了!現在好了,我逃婚你逃命,真成難姐難妹了。”
我推測道:她爹既然是住府的,那應該是四方城城主,怪不得她說話這麼牛氣。現在我還是不忙著暴露身份為好。我微微笑著點了點頭:“逃婚?”“沒什麼呀!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讓我嫁給乙醇還不如讓我去死。”少女的酒窩起碼可以裝兩毫升酒。
乙醇?這裏的人名也忒奇怪。
一旁,蘇平拍拍那少年的肩:“不要怕,她現在不認識你。”
那少年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蘇平:“我本來就不認識她。”
蘇平噎了一口:“你還好吧?”
少年竟然有一種近乎嫌惡的表情,聳聳肩,不置可否。
小二哆哆唆唆地走了過來,問道:“各位客官,這些人怎麼辦?”少女甩給他一塊棗子大的銀子,說道:“這些錢夠你租車把他們送回城了吧!”
“慢著。”我說著,從其中一個殺手身上扯下一件普通的土黃色衣服,身上這件太可怕了。
小二一臉為難:“你們這是要我的命呀!他們日後尋上門來,我是死路一條。我還是逃了吧!”他一邊歎著氣一邊繞到蘇平身後。
大家正忙著收拾的時候,蘇平突然痛苦地捂住後背,一把銀鞘的匕首赫然在目,小二回身從驛站的柱子上抽出一口刀,抵在我的脖子上,陰笑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畫像,自言自語道:“你們還真送到老子刀口上來了。”
我大吃一驚,原來小二剛剛不是在數錢,而是在翻看畫像,我腸子都快悔青了。隻見少年立馬走上前,抬起一隻手,說道:“先冷靜,冷靜,朝廷會給你多少賞銀?”小二堤防地壓緊了刀,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他大聲而顫抖地說:“告訴你又怎麼樣?二百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