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1 / 1)

再沒看到春原來過,我在放學後來直接去了學校的一個舊校舍,依稀記得文化係的社團活動室都在這裏的三樓。演劇社曆來人員就不好收,說服他們部長邀請一個喜歡演話劇的女生應該是不難。

來到三樓,意外的看見渚正站在演劇社的門口。我一直以為她是一個缺乏勇氣的女孩子,真沒想到她也會主動的去麵對別人。偌大的走廊裏她嬌小的身體顯得無依無靠,心裏應該緊張死了吧,但是她仍然堅持著沒有放棄。

最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比她要高很多的門,整個人卻愣在了門口,一臉的失落。我跑過去一看,隻見房間裏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演出道具被隨意的裝在紙箱裏丟在角落,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人來過了,灰塵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我想起來了,似乎有聽到誰說過演劇社已經在去年就終止活動了,偏偏我卻忘了,偏偏在今天忘了。我的手掌輕輕放到她的頭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岡崎同學,你來了啊”

“嗯”

“這隻手是什麼意思呢”

“啊,沒什麼”

那天我們在那個門口站了很久,她一直都沒有再說什麼,但是我看的出她很難過,就像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她,真的很喜歡話劇吧。

從樓裏出來的時候學校裏的人已經很少了,整個天空都是流動的紅霞。心裏莫名其妙的都有些疲憊。枕著雙手隨意的找了個草坪躺下,渚整理好裙子,安靜的跪坐在了我的身邊。空氣中夾雜著青草隱晦的清新感覺,細碎的像溶解在咖啡裏的糖。

“想一想確實呢,話劇部本來人就少,被學校中止也是正常的”渚釋然的說,但是我還是捕捉到了那一抹失落。

“隻是被中止,也就是說隻要符合條件就可以繼續開展活動了。在加把勁怎麼樣,我也會幫你的。”我坐起來,認真的看著她。

“請問,岡崎同學為什麼會對我這麼親切呢,我們才認識不久”。她的目光清澈,純真而明朗。

“為什麼?”我問著自己卻沒有絲毫結果,這感覺讓我很鬱悶“到底是,為什麼呢?”。

渚看了看我,最後很開心的笑了,明媚了我記憶裏的整個夏天。

放學的路上我們沉默的走著,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什麼都不想。分別的十字路口,她微笑著說:“公園對麵的麵包店就是她的家,有空請來坐坐”。

我說有興致就去,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聽後開心不已,她的快樂與悲傷總是可以很簡單。

太陽還沒有完全消失在地平線,我一個人開始漫步在離家很近的大街。有時候我會沿著大街一直走,直到另一條街的交界處再走回來,反反複複;有時候我會駐足在街頭藝人的旁邊,一站就是很長時間,雖然我並沒有聽他們唱的是什麼;有時候我會買幾罐啤酒,盡管那味道我並不喜歡;有時候我會坐在小山坡那個長椅上,看著小鎮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走走停停,隻是不想回家,麵對父親。

夜色漸涼,人們都回到了各自的家中,我伸展下有些麻木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向家挪去。四周的房子像牢籠一樣緊緊的封閉著我,我極力躲避著從麵蔓延來的溫馨氣息,偶爾從窗口透出來的聲和光對我來說都像是慢性毒藥。

十字路口空無一人,聽見她說:“有空請來坐坐”。我看向公園對麵,古河麵包店的牌子亮著,我想起了海上的燈塔,那就是渚的家嗎?我慢慢的走過去,連我自己都不知為什麼。四周靜悄悄的,時不時有三兩聲蟲鳴在草叢歡愉的傳遞著。空氣中麵包的馨甜香氣越來越濃鬱,我卻猶豫的不敢推開那扇門,已經很久沒有去別人家裏做客了,何況是一個不熟的女孩子。我該怎麼說,怎麼做,渚的家人會歡迎我嗎?這樣的一個我。

鐵門把手上我掌心的溫度不斷流失,聽見渚說:“有空請來坐坐”。笑一笑,心裏一片柔軟。

門緩緩的被我拉開,我看見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