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間六年就已經過去,我也剛好過罷生日。
我爺爺此刻正坐在他那把破椅子上、靠在牆根抽著手裏的旱煙,而我正在院子裏和一團泥巴玩的不亦樂乎。
“小南別玩兒了,趕緊洗手去。今天我帶你去正和小學入學。”終於抽完了旱煙的爺爺磕磕煙鍋,抬頭對我說出一句讓我期待已久的話語。
我一聽、趕忙扔下手裏的泥巴玩具,跑到我家院子東麵小坑窪裏胡亂的洗了洗手。然後還順帶的洗了一把臉,在撩起衣服擦了擦後,趕緊跑到我爺爺跟前。
我爺爺對我笑笑,然後轉身走進屋內。不多時、他腰裏別著他的旱煙杆走了出來,然後帶上門拉著我走出院子。我村並不大、也就二百多戶人家,所以我和爺爺沒有走多久就出了陸家村,又走了十幾分鍾後、便看到我們這附近幾個村子中唯一的一所小學《正和小學》。
又是幾分鍾後,我爺爺拉著我來到了學校的大門前。我當時就看呆了,這麼漂亮高大的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在我陸家村那幾戶有大門的人家,都是一些矮小的柴門。而我家是連柴門都沒有的,但眼前的學校確是用兩人多高的鋼筋鑄造的大門。
雖然我心裏好奇,但是麵對陌生的壞境,我還是不敢開口說話的。當我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爺爺一眼時,卻發現他對這扇在我心中很了不得大門、根本沒有去看一眼。當時不禁讓我心中敬佩到:爺爺就是爺爺果然厲害、但厲害在哪裏、我卻說不上來、總之就是莫名的厲害。
左右環顧下的我再被爺爺牽扯下來到一處屋子前,然後我爺爺上前敲了敲門。
不多時屋內便傳出簡單的兩個字“請進。”
之後我就和我爺爺進到屋內。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正對著門擺放的巨大書櫃,上麵琳琅滿目的書我是全然不懂,但這個書櫃卻比我家的床還要大、還要漂亮。
隻見屋內那位帶著眼睛坐在桌前、正在翻閱一本書的男子隨手拿起茶杯小飲了一口,然後才看向走進來的我和我爺爺二人。這一看不要緊,隻見那男子趕忙起身走到我爺爺的跟前,然後一把抓起了我爺爺的雙手。
“陸老爺子你咋來了?快請坐。”一邊說著,戴眼鏡的男子拉著我的爺爺往一邊的桌椅前走去。
我爺爺同樣給對方賠笑著“這不我家娃到了上學的年齡,今天來麻煩你了。”
而傻傻的我隻有在一旁看著的份,但我卻覺得我爺爺此刻笑的很牽強。反正沒有對我笑時笑的好看。
聽我爺爺這麼一說,那男子先是瞟了我一眼,然後又打量一下我爺爺,最後身子往後麵一靠眯起了眼睛,好似在思索著什麼。
我爺爺又是尷尬一笑,然後趕緊抽出自己的旱煙杆,填上滿滿一煙鍋向那男子遞了過去。
不過那男子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去接,跟著說了一句“謝謝陸老爺子,但是我不抽煙。”
我爺爺對此隻好賠笑,然後自己掏出火柴就要點火。
但卻被那男子喝止“慢著陸老爺子,你要抽還請出去抽,這裏麵不允許抽煙。”
雖然我不懂,可是這一刻我是多麼想開口說一句“爺爺、咱回家吧。”
當然我爺爺脾氣並不算好,本來我以為我爺爺這一次會發火。可是他卻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把煙絲磕回了煙袋裏。
再之後、想必你們也能想到,在我爺爺堅持不懈的軟磨下。那男子終於是開口了“陸老爺子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學費…你看我也有妻兒…”
我爺爺本以為對方是擔心別的、萬萬沒想到繞來繞去是擔心錢,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我爺爺來時已經帶夠了錢。所以這男子如此一說、我爺爺倒是找回了幾分自信。隻見我爺爺當時便挺挺腰杆,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遝十塊兩塊的碎錢。
“早說嘛馬老師,我帶錢了。小南在你這裏上學需要多少錢啊?”我爺爺說著便把那一遝零錢遞給那位姓馬的老師。
馬老師聞言隻是略感驚訝一下,然後便從我爺爺的手裏接過了那遝零錢“學費一學期是110元,現在是初級倒也不需要什麼輔導資料,再加20元的文具費就夠了。”
馬老師一邊說一邊從我爺爺的那遝零錢中抽出了130元,然後把剩下的又遞給了我爺爺。
我爺爺掂掂那少了三分之一的零錢,臉上不由的掛起笑容“原來孩子的學費也不是很貴啊。”
“當然、現在已經解放了,那老的一套也不管用了。”把錢隨手放進口袋後,馬老師盯著我爺爺說了一句。就是最後一句話說的有點重。當時我是不懂的,現在想想。馬老師當時是諷刺我爺爺的行業。不過真是有點可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