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冉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擦頭發,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時,她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裝作沒聽進一般,繼續擦拭起來。
“我幫你。”齊風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動作利落地從她手中抽出毛巾。
齊冉心裏說不出的煩悶,即便對方的動作十分輕柔,可對她來說仍然是一種煎熬的忍耐,她頭微微低著,雙眼似有些放空地注視著腳下,水珠不斷地衝發尾滴落下來,似在無聲地宣泄著那股隱於她身邊,卻又無力反抗的的窒息感。
“弄好了,出去吃飯吧。”齊風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舉動竟成了她的困擾,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輕嗅著齊冉身上那股洗發水的香味。
長方形的六人餐桌上,照例擺放著三菜一湯,也照例沒有擺放在中間,而是全部擠放在餐桌的一頭,相比之下,被閑置地另一邊,空曠得有些礙眼。
“快坐。”齊風體貼地拉開椅子,然後才朝與她並排的那張坐下,齊冉深吸了口氣,麵無表情地看著羅新走到了單獨的那個位置上。
齊冉剛端起碗,手握著筷子還沒動作,一筷子番茄炒蛋就送到了她碗裏,身旁的齊風目光似水一般溫柔,可看在她眼裏卻隻覺得煩躁,機械式地張開嘴,還沒開始咀嚼,他又夾了塊肉片送到她碗裏。
稍微回想下,似乎她很久自己夾過菜了,每次吃飯的時候,齊風總會給她夾完這個夾那個,偶爾她吃慢點,碗裏那菜就會堆得冒尖。
她心不在焉地扒著飯粒往嘴裏送,味同嚼蠟,完全沒注意到齊風又往自己碗裏放了什麼。
安靜的餐桌上,突然傳來齊風的笑聲,她下意識地朝他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羅新。
羅新看著糊在她上嘴唇的茄子泥,倒沒笑得像齊風那麼誇張,隻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嗬,看你吃得!”齊風輕輕掰過她的下顎,麵向自己,帶著微熱的指腹劃過她的唇瓣,明明都擦拭幹淨了,卻留戀地不舍得鬆手,指腹摩擦著她的嘴唇,似乎在借此代替親吻。
他的動作,讓得齊冉如臨大敵,身體不自然地緊繃起來。
因為防備與敵意,她從不信那炙熱目光中包含的是情義,隻看到了急切和占有,好似一頭潛伏地猛獸,在欣賞垂死掙紮的獵物一般。
這樣長期以來地弱勢,對於擁有過強大,自由地她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齊風的確沒有主動說過什麼,也沒開口限製她,他隻是直接做。
這就好比當時她當時醒來後,本想逃跑,卻無法反抗地背他抱上了車。
他不僅專製還強大,強大得讓她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指腹摩擦在她的嘴唇上,齊冉看不到對方眼中的深情,隻想到以他那快得超乎想象的速度,或許眨眼睛就能扭斷自己的脖子。
似乎從齊風出現後,自己身上就被他栓了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線,如同沒有自我的玩偶一般,一舉一動都由著他的喜好在擺弄。
他能感覺到齊冉的抗拒,卻固執地認為她隻是還沒適應,畢竟在自己還是蘇鳳的時候,齊冉每次都欣然接受。
齊冉能接受蘇鳳幫她擦頭發,能接受蘇鳳給她夾菜,能接受她為自己擦掉嘴角上的汙漬……
他憑著習慣去做一些事,卻忘了,如今的他並不是蘇鳳。
就好比,一件事,蘇鳳不肯說,齊冉會覺得她有苦衷,可換成他,則成了隱瞞,又或是別
有居心。
這樣的區別對待,不僅可以用在蘇鳳身上,也可以用在黃小小身上,因為她們是相知多年,知根知底的朋友。
他以齊風的身份出現,卻總去做一些蘇鳳做過的事,甚至為了以示自己對她的了解,也為了讓齊冉無需遮遮掩掩地過得舒服,說出空間裏的一切,誤以為被他抓住老底的齊冉,會不害怕才怪。
“教練!”齊冉猛地一轉頭,借機移開他停留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她沒有看到齊風眼中那一閃而過地失落,反暗暗鬆了口氣,不自覺地咽下口吐沫。
“怎麼?”羅新望著她挑了挑眉,玩味地勾了勾嘴角,果然電燈泡不好做,今天這是第幾次被她拉來做擋箭牌了?
她隻是想躲開齊風,並不是真有事要問他,可既然開了口,總要說點什麼吧?齊冉想著,脫口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