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自廣粵一別兩年未見,昨日軍校情誼曆曆在目,軒甚是想念,請赴翠屏峰一聚!
中央軍校一期五班於宇軒!”
張楚放下書信,頓感一陣心緒翻騰,那一段軍旅歲月浮現眼前,軍校食堂噴飯論英雄,訓練場上同在泥漿裏打滾,淡水城追擊陳少遊...
一念及此,張楚便不顧部將反對,隻帶一名副官單身赴宴,他不管於宇軒是不是叛軍所部,也不管此去會不會身陷鴻門,他隻知道,他要見的人是昔日中央軍校的生死同窗,那個機靈鬼智的賢弟!
一輛軍用吉普車從晉綏軍營盤緩緩駛出,近日來多傳北伐叛軍獨立師橫行中原,連宣總統都死於其炮灰之下,李副官開著車不免有些擔心,疑慮道:“軍座,您為了一個叛軍師長單身赴險,會不會有些草率啊!”
張楚坐在副駕駛位上仰望雲天,笑著道:“我們中央軍校的情誼,你是不會懂的,同一期畢業的軍官裏,就數他最不安生,他在中央軍校就是個寵兒,老程偏袒他,雷震提拔他!”
“東征陳少遊的時候,我們三兄弟帶著雷震的警衛孤軍潛入淡水城,生擒粵軍守城師長,這份功勞還是沾了他的光,那時候說好要一起喝酒的,他卻被雷震給要到了第一軍....”
“後來,他因保護雷震的千金而受了重傷,昏迷好幾天,連葉主席都去了醫院親自看他,還為他輸血...”
張楚滔滔不絕地一件一件講著廣粵的那段時光,說到後來,他感概不斷,心裏如長了草一般,就想快點開到翠屏峰,好與昔日同窗一敘兄弟情誼。
李副官雖然聽得入神,但也頗多疑惑,這樣一個絕世英才,怎會淪為了過街老鼠般的叛軍師長呢?他這樣出神地思考著,腳下油門也踩到了底。
翠屏峰下的士兵看到有晉綏軍吉普車駛來,紛紛讓開一條容車輛通過的道路,李煒滿麵驚異地道:“師長到底是什麼人啊!連晉綏軍軍長都能請得動!”
孔傑得意地道:“師座乃是中央軍校一期畢業學員,和中央軍主力十六師師長程大海,晉綏軍軍長張楚都是把兄弟,就連你們桂軍的軍參謀長暮江吟都是他們同期畢業的,若沒有長沙起事,論戰功前途,誰能比得上咱們師座!”
李煒再次震驚了,他沒想到自己追隨的竟是這樣一個風雲悍將,心中那股澎湃的小火苗燒啊燒的,激動得兩眼直放光。
範天雷雖然跟他們沒什麼交集,此刻聽孔傑這一番誇耀,也沒表現得太過吃驚,從北津城防禦戰大破六十萬宣軍的那一刻起,他就被那位年輕人的人格魅力徹底折服了,就算那人在天上捅個窟窿,他老範也會以平常心對之。
秦武麵色複雜,但很快又平複下來,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冷峻模樣,可有人知道,他也曾是中央軍校的戰術教官,北伐中聲名鵲起的各路將官,多半都是他的學生。
而如今,時移事異,物是人非!
沒過一會,山峰下方的吉普車就停了下來,張楚在五團長的引領下走上山腰,李副官抱著一箱酒菜跟在後麵,上麵的範天雷等人退到一邊,靜靜等候著。
張楚上得山來,第一眼看到豹丹丹那巨人的身形,快步走到她麵前欣喜道:“大塊頭,還記得我不?”
豹丹丹行以軍禮,甕聲甕氣道:“張大哥,我記得你!”
張楚用力拍了拍她的熊腰,又捏了捏那緊繃的肌肉,笑著道:“越來越壯實了,不愧為我們五班的大塊頭!”
豹丹丹臉上橫肉一抖,仿佛也在笑的表情,她極少說話,因此大多時候都是用表情與人交流。
其他軍官張楚看得麵生,也就沒上前去套近乎,轉頭一瞥間,雲峰上方,一個高挑卻不單薄的身影正站在那裏,負著手背對著他,還有一人靜立在側,神情漠然的秦教官。
“賢弟!”張楚向前走了十幾米遠,試探地喊出一聲。
那人應聲回頭,緩緩轉過身來,臉有薄笑地看著他。
“賢弟,你...”
張楚望著他白了的發,表情何止是複雜,聲音何止是苦澀,曾幾何時,那個朝氣蓬勃的賢弟,竟染上了蕭瑟的滄桑。
站在雲峰的男子歎了口氣,嘴角似乎也露出了一絲苦笑,搖了搖頭,走了下來,對著張楚深深看了一眼,道:“兩年不見了,你都做了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