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痕的出現,讓獨立軍將領們立時警覺起來,為了防止有人闖進酒樓,秦武特意在門外布置了一個營的警衛,但現在看來,這些人明顯是有特權的。
負責警備的張恕幾步跑進門內,對秦武耳語了幾句,然後將一份電報交了過去,秦武聽完張恕的彙報,麵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他看到電報的內容時,他的眉頭又微微皺了一下,走近軒上將身邊,低聲道:“司令,她是華北財團的代表,張營長不敢擅自阻攔,就未經通報放她進來了!”
軒上將波瀾不驚的神色中露出幾許驚詫,華北財團雖然不及江南財團的實力雄厚,但它卻是與政權連接最為緊密的一大財團。
在過去的一個多世紀裏,他們經商的共同特點是注重與官府的關係,依仗特許權從事壟斷性經營,因此華北商幫大都出身行伍,有的是歸國留學生,是典型的官僚資本主義。
在宣政府任職時,軒上將也接觸過一些資本官僚,比如臧長生,童建軍等高層將領,他們都和華北財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在一定程度上,華北財團對當時的政權影響力頗重。
但最讓軒上將吃驚的,他沒想到北伐戰爭的革命對象,操控半個中華經濟走向的華北財團代表,慕容家族的當家人居然會是個女子,而且還是這樣的年輕柔弱。
軒上將這時忽然注意到了慕容雪痕暗淡的瞳,那是一個盲人永遠都在憧憬光明的凝望,她就那般聆聽著周圍的一切,滿含期待地笑著。
秦武的聲音更加低沉地響起:“天津情報,董青城三十萬大軍已經開拔,同時,留守河南的二十萬中央軍也抽調了五萬人馬,日夜兼程發往保定。”
聽到這兩條重大軍情後,軒上將重新披好了軍大衣,在北津城還沒有完全控製住政局的時候,新一輪戰役已經姍姍而至。
慕容雪痕聆聽著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緩緩逼近,她的眼睛雖然是盲的,聽覺觸覺和嗅覺卻敏於常人,如果說正常人眼中的世界是彩色的,那麼,盲人就是在用心去看這個世界,感受這世間的一切。
軒上將神情肅然的走來,她粉雕玉琢的耳朵隨著“篤篤”的腳步聲輕輕側轉,身後門扉大開,翩若蝴蝶的雪花被風卷進門內,似有憂傷侵襲,綿綿地縈繞。
慕容雪痕留戀地回頭望去,路旁兩輛軍車已經上路,車輪碾壓積雪的聲音,警衛們步伐整齊的撤離了祁門酒樓,隻剩下三桌完好的酒菜。
她在保鏢的攙扶下從輪椅上站起,平伸著手臂摸索到了軒上將坐過那張桌子,精準地捉住桌沿的雪茄,滿臉的好奇,心生向往拿在鼻端嗅了一下,自語道:“多重人格,也是一種戰爭病嗎?”
“據新華社發來東線戰場最新消息,軒將軍不費一兵一卒解放北津城,北津城的解放,表明綏遠局勢已經發生了新的重大變化,共和黨中央軍委已向我綏遠守軍頒發了,全殲西線戰場青聯黨軍隊的政治動員令....”
雷震關掉了廣播,搖著頭笑了笑,他自然不會相信共和黨會全麵反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但東線戰場的局勢卻讓他不得不加以重視。
“我們唱得滿堂出彩的時候,人家在東線,在湘贛地區亦粉墨登場,隻怕這場戰事的結果,會讓我們都大跌眼鏡啊!”雷震取了煙灰缸,把煙鬥敲空。
程大海和上官夕照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但心裏也都明鏡的,雷震今天召集他們兩人過來,絕不隻是聽一聽共和黨的廣播。
一聲歎息後,雷震徐徐道出了來自後方的壓力:“綏遠這邊我們久攻不下,湘贛烽煙再起,中原後門起火,南京那邊已經有人開始朝秦暮楚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上官夕照一點就透,驚疑不定道:“雷長官您的意思是,國青雙方已經準備和談了?我們雖然開戰打得被動,但優勢仍掌握在我們手裏,和談會不會太早了點!”
雷震捏了把煙葉,回身道:“不管他了,咱們隻管打好咱們的仗,剩下的讓葉主席去操心吧,我今天叫二位過來,是想聽聽你們對東線之共軍的意圖有什麼看法!”
程大海仍相信西線才是共軍的主防戰場,他斷然道:“我認為共軍此舉隻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好讓留守河南的二十萬大軍不敢輕易馳援西線,雷聲大雨點小吧!”
雷震暗暗搖了搖頭,若在幾天前,他可能會認同程大海的話,今天之所以要讓兩位部將先聽一段廣播,就是想讓他們認識到局勢的變化,不要用舊的眼光去揣測新形勢下的共和黨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