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軒上將屏氣凝神,把最後一個字寫完,署上名字,才活動下手腕,把筆在硯台上,伸手接起秦武遞來的電話,隻聽秦武道:“是中統局打來的!”
軒上將對著電話沉穩地道:“喂,你好!”
電話裏傳來一陣愉快的笑聲,鳳岐煌心情大好,坐在天津政府大樓內望著窗外的風景,慢悠悠地道:“軒總長,兄弟我不請自來,沒有惹你不高興吧!”
“鳳局長說得是哪裏的話,上午因為有事抽不開身,還請鳳局長不要怪兄弟沒有出城迎接!”
鳳岐煌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摩挲著頭發,笑眯眯地道:“武力收回租界,成就民族氣節,軒總長這回在中華軍界可是名動四方啊!”
鳳歧煌這通讚美之言剛一說完,手中便多出一瓶氯硝安定,換了副關懷的語氣,道:“我這次來天津,委員長知道你睡眠不好,特地讓我帶了幾瓶安神醒腦的西洋藥,一會我給你送去!”
軒上將淡淡一笑,含蓄地道:“中統的情報工作真可謂滴水不漏,也好,我最近失眠的厲害,那就有勞鳳局長親自跑一趟了!”
鳳岐煌收起笑容,委婉道:“軒總長不要多心,委員長也是關心你的身體,所以才讓我打聽一下你的生活。”
“這樣說來,鳳局長就太辛苦了!”軒上將淡淡地說著,淡淡地笑著,淡淡地看著遠處的街邊,民眾拉起了“民族英雄”的大紅橫幅。
寒暄了幾句,掛斷電話,軒上將盯著剛剛寫成的一幅字,陷入了深思,他是民族英雄嗎?他如何擔得起這樣沉重的讚譽,宣紙上那幅雖然寫得不是很好,但這幾個字卻寫得張狂灑脫,正映襯了他此時的心境,本願與世無爭,無奈身陷波濤浩海。
沒過一會,敲門聲響起,秦武推開房門,輕聲道:“司令,鳳局長來了。”
“請他進來!”
鳳岐煌放下公文包,接過秦武遞來的茶水,看著昔日最受淩嘯川器重的參謀總長,現在卻成了端茶倒水的副官,對自己的態度也是格外冷淡。
鳳岐煌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側過身子,和軒上將寒暄了幾句,見辦公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頓時來了興趣,笑眯眯地道:“軒總長,您也喜愛書法?”
軒上將擺擺手,微笑道:“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塗鴉之作。”
鳳岐煌笑笑,起身道:“軒總長,您太謙虛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倒要鑒賞下了。”
軒上將陪著他來到桌邊,鳳岐煌低頭看去,見宣紙上寫的是:“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他提起宣紙,轉過身子,含笑看了半晌,輕輕點頭,表情誇張地道:“好字,好字,力透紙背,狂放不羈,真是好書法。”
軒上將笑著道:“過幾天就是委員長的生日了,我想把這副字當做賀禮,還請鳳局長代為轉交。”
兩人相視一笑,重新回到沙發邊坐下,鳳岐煌把宣紙小心地疊好,放進公文包裏,又從裏麵取出一份材料,遞了過來,輕聲道:“軒總長,委員長準備在天津開設參謀本部特務警員訓練班,大力培訓特工人才,讓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軒上將接過材料,卻沒有看,而是放在茶幾上,笑著道:“鳳局長,這種事委員長拍案就好了,我隻管帶兵打仗,政治方麵就不過多插手了。”
鳳岐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搖頭道:“軒總長,你是打下華北的大功臣,政局建設方麵當然最有發言權了,還是你先出個指導性的意見,我們再報方案,這也是委員長的意思。”
軒上將仍舊搖頭婉拒道:“我說過了,我隻管打仗,華北政局建設我不做幹涉。”
“那好吧,既是這樣,我回頭再和委員長商量一下。”
鳳岐煌含笑望著軒上將,這次軒上將甘願交出華北地區的財政大權,讓他們這些淩係嫡係將領都不由鬆了口氣。
“軒總長在華北地區做出的成績,委員長十分滿意,這是委員長對整合川軍特撥的軍款,如果數額不夠,還可以再追加預算!”鳳岐煌又取出一份文件,示好地推到茶幾上。
軒上將會意地一笑,清楚這是淩嘯川在安撫了,他摸起材料抬眼了過去,見上麵的隻有款項說明,並沒有軍官的任命人選,也就是說,淩嘯川對他在軍事上的權限並沒有壓製,軒上將也就不再客氣,笑著道:“多謝委員長的雪中送炭了。”
“哪裏哪裏,軒總長的功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前段時間確實是財政緊張,你知道的,委員長現在正對美金的暴利流通展開抵製,總不能為了打仗而不顧民生社稷吧!”鳳岐煌想借此消除誤會。
“是!委員長心懷天下,帝國主義的剝削不能放任不管!”軒上將故意不戳穿他,既然有了台階,不管是淩嘯川還是軒上將,大家都不至於尷尬的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