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約而請和者,謀也;奔走而陳兵車者,期也;半進半退者,誘也。”意思是敵人尚未受挫而主動前來講和,事先並沒有約定的,必定有陰謀;敵人急速奔跑並擺開兵車列陣的,是期待同我軍決戰;敵人半進半退的,是企圖引誘我軍。總而言之,越是看上去順當的事情,越是要小心謹慎。因為所謂的“有機可乘”,很有可能隻是對方放出來的“魚餌”。
春秋時鄭國的武公有一位皇後叫武薑。武薑有兩個兒子,長子寤生,次子共叔段,武薑很偏愛共叔段,討厭寤生。所以,當寤生即位,成為鄭莊公後,武薑依然想方設法幫助共叔段擴大勢力。
武薑先是要求鄭莊公封給共叔段一個大城市做封地,莊公答應了,說除了國家的軍事重鎮外,共叔段可以在國內隨便選擇封地。於是,武薑幫共叔段挑了京這個地勢險要,經濟發達的城市。
共叔段在京城大規模發展軍備,操練士兵,鄭莊公對此卻不聞不問。
過了不久,共叔段將原來屬於鄭國的西邊與北邊的邊邑也劃歸己有,事後又明目張膽地將兩屬的邊邑改為自己統轄的地方,一直擴展到廩延。
對此,鄭莊公依然不采取行動,隻是對臣下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咱們先等等吧。”
共叔段修治城郭,修整盔甲武器,準備好兵馬戰車。鄭莊公恰好要到周天子那裏去,於是武薑認為機會來了,便秘密派人帶信給共叔段,約他在五月初起兵襲鄭。共叔段回信說已決定在五月五日起事,請於城樓上豎起一麵白旗,以便接應。
共叔段的回信卻落到鄭莊公的手中,鄭莊公道:“證據在此,是時候了!”立即入宮辭別母親,假裝出發去洛陽,而讓公子呂將兵馬悄悄部署在京地附近。
等共叔段的軍隊出城不久,公子呂趁京城空虛之機,輕鬆占領京城,並出榜安民,揭發共叔段圖謀叛亂的陰謀。得到京城失陷消息的共叔段趕緊率兵回返,準備攻城。可是軍心已經動搖,頃刻之間,兵士散去大半。這下共叔段慌了,便率領殘兵跑到鄢城去,想再重新招兵買馬,以圖東山再起。不料莊公早已提前占領了鄢城,此路行不通,他不得已又跑回自己過去的封地共城閉門堅守。但莊公和公子呂的兩路大軍已將共城團團圍住,區區一個小城,怎抵擋得住兩路大軍的夾攻呢?這時共叔段感到已是無路可走,便自刎而亡。
這一事件就是《春秋》上記載的“鄭伯克段於鄢”。鄭莊公深刻懂得“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假如他從一開始就限製共叔段,共叔段就不會有機會反叛,鄭莊公自然也就沒有除掉共叔段的理由。所以,他一步一步地滿足共叔段的野心,最終一舉除掉了這個心腹大患。
而共叔段和武薑就顯得略遜一籌了,他們就沒有想到為什麼鄭莊公會對他們的行為這麼寬容,當一切來得太容易的時候,他們甚至都沒有仔細想一想,會不會是“欲取先予”的詭計。
“欲擒故縱”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是《孫子兵法》中多次強調的策略,其根源確實出自老子的智慧。
想要前進,你先要學會退一步,同樣的道理,當前進得太過順利時,你就要想一想,會不會因此後退更多。
久處巔峰,必有隱患
常言說得好:“富貴於我如浮雲。”數千年來,中國曆史上常常上演“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劇。政治的險惡,入世與出世成為中國仁人誌士艱難的抉擇,既鏗鏘剛勁,又痛苦無奈。青史上許多留名之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功”與“身”的平衡點。“儒”是進取的、理性的,是社會的、宗族的,是油然於心的,而“道”則是個人的、直覺的,是天然的、無可奈何的。
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功業既成,抽身退去,天道使然。花開果生,果結花謝,自然之道。老子對人生的洞察是智者的深邃,一眼便窺透人性中深層的內核。人莫不愛慕財富,貪戀權勢,但若能夠及時抽身引退,往往能一生圓滿。
曆史上,功成身退、及時抽身以保全自己的例子可謂俯拾皆是。
金熙宗天眷二年,石琚考中進士,任邢台縣令。石琚仕途順利,一路升遷。金世宗打算任命他為參知政事,萬不想石琚卻百般推辭。金世宗十分驚訝,私下對他說:“如此高位,人人朝思暮想,你卻不思謝恩,這是何故?”石琚以才德不堪做答,金世宗仍不改初衷。石琚的親朋好友力勸石琚,他們急道:“這是天下的喜事,隻有傻瓜才會避之再三。你一生聰明過人,怎會這樣愚鈍呢?萬一惹惱了皇上,我們家族都要受到牽連,天下人更會笑你不識好歹。”石琚麵對責難,一言不發。他見眾親友喋喋不休,最後長歎說:“俗話說,身不由己,看來我是不能堅持己見了。”
石琚無奈接受了朝廷的任命,私下卻對妻子憂慮地說:“樹大招風,位高多難,我是擔心無妄之災啊。”他的妻子不以為然,說道:“你不貪不占,正義無私,皇上又寵信你,你還怕什麼呢?”石琚苦笑道:“身處高位,便是眾矢之的,無端被害者比比皆是,豈是有罪與無罪那麼簡單?再說皇上的寵信也是多變的,看不透這一點,就是不智啊。”
石琚在任太子少師時,曾奏請皇上讓太子熟習政事,嫉恨他的人便就此事攻擊他別有用心,想借此贏取太子的恩寵。金世宗聽了十分生氣,後細心觀察,才認定石琚不是這樣的人。金世宗把別人誣陷他的話對石琚說了,石琚所受的震撼十分強烈,他趁此堅辭太子少師之位,再不敢輕易進言。
大定十八年,石琚升任右丞相,位極人臣,前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石琚表麵上虛與委蛇,私下卻決心辭官歸居。他開導不解的家人故舊說:“我一生勤勉,所幸得此高位,這都是皇上的恩典,心願已足。人生在世,禍在當止不止。”他一次又一次地上書辭官,金世宗見挽留不住,隻好答應了他的請求。世人對此事議論紛紛,金世宗卻感歎說:“石琚大智若愚,這樣的大才天下再無二人,凡夫俗子怎知他的心意呢?”石琚可謂深諳進退之道,能進能退,把握得極其有度,所以才能在官場混跡多年而屹立不倒。
提及石琚,很多人不由得想到李斯,當初他貴為秦相時,“持而盈”,“揣而銳”,最後卻以悲劇告終。臨刑之時,李斯對其子說:“吾欲與若複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他臨死才翻然醒悟,渴望重新返璞歸真,在平淡生活中找尋幸福,但悔之晚矣。
曆史上,功遂身退的事例還有許多,像商湯時的伊尹、博說,周朝開國之相薑太公,漢朝開國時的張良、陳平等。
這些人都身體力行,實踐著道家“功成、名遂、身退”的天道。做人懂得急流勇退,在樹大招風前及時抽身,才是做人的大智慧,而且也絲毫不失大義本色。
道家教人看透功名利祿是大有深意的。做人若能將成敗得失看得開一些,該進則進,當退則退,不偏執一心,更不被繁碌的世俗蒙蔽眼睛,才能真正如魚得水一樣悠遊世間。
懂得退讓,才能享受成功
龍虎寺禪院中的學僧在寺前的圍牆上畫了一幅龍爭虎鬥的畫像,畫中龍在雲端盤旋將下,虎踞山頭,作勢欲撲。雖然多次修改,學僧依然不滿意,總認為畫中龍虎動態不足。其時恰逢無德禪師從外麵回來,學僧就請禪師評價一番。
無德禪師看了看,說:“龍和虎的外形畫得不錯,但龍與虎的特性你沒有把握好。要知道,龍在攻擊之前,頭必須向後退縮;虎要前撲時,頭必然向下壓低。龍頸退縮得愈大,虎頭愈貼近地麵,它們才能衝得更快,跳得更高。”
學僧們非常高興,對無德禪師道:“老師真是一語中的,我們不僅將龍頭畫得太向前,虎頭也太高了,怪不得總覺得動態不足。”
無德禪師借機開示眾學僧,說:“為人處世也罷,參禪修道也罷,道理都是一樣的,退一步才能衝得更遠,坐下來休息一下才能爬得更高。”
學僧不解地道:“老師,退步的人怎能向前?停下的人怎能更高?”
無德禪師嚴肅地說道:“我有一首偈詩,你們聽聽看: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身心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現在你們能會意嗎?”
學僧們聽後,均有所悟。
“退步原來是向前。”這一句偈子雖然出自佛門,卻很好地闡釋了道家關於“進”與“退”的辯證關係。老子也曾說過:“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隻有懂得委曲才能夠保全,懂得屈枉才能夠伸直;低窪才能充盈,陳舊才能更新;少取才能獲得,貪多便會迷惑。
但這樣富有哲理的話,從古講到今,真正能夠明了的有幾人,能夠做到的又有幾人?如果人人都能真正懂得這些道理,都能夠真正奉行這些道理,那麼人生還有什麼坎過不去?遺憾的是,很多時候我們都是知易行難,道理心中都很明白,卻無法用行動來實踐。
生活中人人都有自尊的一麵,都有執著的時候。然而一個人再有自尊,再驕傲,大概也比不上龍、虎和蜂鳥,龍能退縮,虎能低頭,蜂鳥能後退,平凡如塵埃、脆弱如螻蟻的我們,在困境和挫折麵前為什麼就不能適時退縮呢?
退一步才能夠看得更全麵,這就如我們照相的時候,要拍一幢尖頂的房子,如果你站在離它半米的地方,很有可能隻看到它的一塊磚;但如果你退後半米,就很有可能看見一麵牆;這個時候我們再退後一米,那就有可能照到整棟樓;繼續退後一些,就有可能連房子的屋頂、天空的白雲、屋前的花草全部都收入眼底。退一步,其實是在眼界上、思想上前進和提升了一個廣度和高度。